离婚判决下达那日，戈壁滩上空悬着罕见的彩虹。军事法庭全面采纳了我方证据，认定傅承渊严重违反军人婚姻忠诚义务，财产分割向我倾斜。赵律师将判决书递来时，指尖微微发颤：“苏同志，您自由了。”我接过那份盖着钢印的文件，心头竟异常平静。没有快意，亦无悲戚，唯有宿命落定的释然。傅承渊未出席庭审，由他的代理律师代签。三日后，我递交了转业报告，登上去西北边防的直升机。只带了随身行李，如同任何一次寻常的野外作训。帕米尔高原的星空低垂，银河像泼洒的钻石铺满天幕。远处雪山在月光下泛着清辉，哨所灯火在寒风中明灭。连队官兵正在营火旁合唱军歌，年轻的嗓音撞在冰川上，回荡成一片。通信员小跑着送来卫星电话，老战友的声音断断续续：“傅承渊被调离作战部队了，在后勤部天天酗酒…”“林姝癌细胞转移，今晨没了…她前夫把抚恤金全卷走了…”我抬头望向苍穹，北斗七星正指着北方。突然，整片天空被绿辉点燃。极光如军旗翻卷，将雪峰染成翡翠色。战士们停下歌声，迷彩帽檐下扬起一张张惊叹的脸。挂断电话，我取出那枚珍藏多年的胎毛标本，轻轻撒向风中。细软绒毛在极光中旋舞，很快隐入永冻层。接过边防连长递来的青稞酒，我仰头痛饮。酒液灼过喉管，却冲刷出前所未有的清明。山风卷起肩章流苏，送来冰峰之上自由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