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三年后,我在江南水乡开了家小小的花坊。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每日修剪花枝,教巷子里的孩子认植物,与邻家绣娘分享新焙的龙井。我养了只橘猫,取名炮弹。它总爱在午后的躺椅上,摊成一张猫饼。关于北方军营的往事,已褪色成泛黄的老照片。顾沉在我转业后寄来过一张明信片,邮戳是西南边陲。他说自己组建了退役军人安保公司,信末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虎头符号。我汇去一笔创业基金,次日便被退回,短信栏只有四个字:“青山不改。”我们再未联络。偶尔,从过去的老战友口中听到一些零星的关于傅承渊的消息。他被调往某偏远仓库任副职,终日与废旧物资为伴。有次军区文艺汇演有人见他坐在最后一排,鬓角俱白,脊梁再挺不出当年挺拔的姿态。至于林姝的儿子,先后因盗窃和聚众斗殴三进少管所,最终被判八年。一个曾经看似牢不可破的“家”,就这样分崩离析,各自走向了命定的,也是自我选择的悲剧。又是一个寻常的午后,我正给一束白玫瑰修剪枝叶,风铃响起。“欢迎光临。”我捧着洋桔梗转身。门口站着一位穿着得体、气质温和的中年男士,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欣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好,我想选一束花,送给一位刚刚认识,但很想深入了解的女士。”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拿起几支香槟玫瑰,搭配着尤加利叶,熟练地包扎起来。阳光透过玻璃窗,暖暖地照在花瓣上,露珠晶莹。窗外,海天一色,岁月静好。我知道,我的新生活,才刚刚真正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