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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渊的崩溃发生在一个暴雨夜。他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通过了岗哨核查,满身酒气地找到我家门口,用拳头砸着防盗门。“苏晚!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透过猫眼,我看见他浑身湿透,常服皱巴巴贴在身上,眼底布满血丝。顾沉那天不在。我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门,但挂上了安全链。门缝里,他像条丧家之犬,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他看到我,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林姝……确诊乳腺癌晚期,医生说最多三个月。”他嗓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酒气。“还有小辉……那孩子根本不是我的!”他忽然发出瘆人的笑,“她前夫从国外回来做了亲子鉴定……我为了别人的儿子,把自己搞得妻离子散,哈哈哈!”他笑得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傅承渊,”我冷眼看他,“这些与我何干?”笑声戛然而止。他抬头死死盯住我:“晚晚,这就是我的报应!我们两清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雨声哗啦,敲打着玻璃窗。走廊昏暗的灯光照在他脸上,那张曾经让我迷恋的俊脸,此刻只剩下扭曲和可怜。我沉默了很久,久到他眼底那点微弱的希冀一点点熄灭。“你知道吗,傅承渊,”我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雨幕,“当年流掉那个孩子,医生问我要不要看看它。我没敢看。”他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但我求医生,留了一撮它的胎毛。。”我我继续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小小的,软软的,装在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眼泪混着雨水滑落。“我把它放在一个盒子里,藏了很久。直到去年,我才把它扔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终于明白,并且庆幸,它从来没有来过这个,被你,被林殊,被你们肮脏的感情,弄得如此丑陋的世界。”那一刻,傅承渊眼中最后一道光,彻底熄灭了。他像一滩烂泥,顺着门框滑坐到地上,双手捂住脸,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哀嚎般的哭声。我慢慢地,关上了门。将他的绝望,彻底隔绝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