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始至终都是我孩子的母亲。有任何难处，随时来见我。」

我双臂抱着自己，走出餐厅，觉得夜风又重了。

真冷啊。

俱乐部的住宿处有些远。

「妈妈我们现在去哪？」

小宣趴在车窗边，不知所以。

谈京南用斗篷将她罩住，「回房间睡觉。」

「好。」她想了想，「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睡吗？」

我牵着她，「妈妈陪你睡。」

「不要，」她说，「我想跟你们一起睡。」

我没应声，牵她去谈京南的房间。

她高兴地张开手，「抱。」

五岁的人，分量是有的。

我掂了掂，脊背酸胀。

温热掌心覆上，我回过头。

谈京南收回手，望我，「痛？」

自从那次流产，搬动重物时总会不受力。

大概留了病根。

他接过孩子，稳稳架在肩上。

小宣被吸引注意，立马忘了缠我。

地暖烤得人燥热。

我替她解下斗篷，余光瞥见谈京南脱了外衣。

抬手间衬衫被扯动，露出几寸劲健后腰。

疤痕清晰。

我站直身，「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他微滞，不以为意地拉平衣角。

「记不清了。我去洗漱，你陪她玩。」

浴室水声哗哗。

小宣在床上翻滚，好像很开心。

我出神半晌，坐近拉着她的手。

「小宣，」我轻声，「爸爸妈妈已经分开了，你其实懂的吧？我们不会在一起了，但还是会对你好的，不要担心，好不好？」

她咧起的嘴角慢慢抿平。

眼睑一点点蓄起泪，茫然睁着。

「我不……你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她埋头用手胡乱抹着脸，「不要不要我，我会，会一直爱你的，你不喜欢我了吗？」

我颓然坐在床边，不受控地质疑自己过去的决定。

我以为我给了她优渥的出身，自由的后半生。

我以为有这些就够了。

她急促地抽着鼻子，朝我张开手臂。

「妈妈你，你抱一下我……」

人哭起来，有发烧的错觉。

我抱着她，尽力克制着泪意。

谈京南不知看了多久。

披上浴袍，轻轻扒开她抓着我衣襟的手。

「妈妈累了，让她去休息，嗯？」

「我不！」她甩开谈京南，「我就要跟你们睡，我从来没有跟你们一起睡过。」

「那还是有的。你小时候这么大点，总喜欢挤在我们中间。」

我开着玩笑，扶她睡下。

「妈妈今天就在这，可以了吧？」

她不哭了，仍旧抓住我不放。

见我和衣躺下，又去看谈京南。

他翻身上床，靠在另一边，按灭了灯。

黑暗中只剩轻微的抽噎声。

慢慢减弱，化为平缓而匀长的呼吸。

脚步声窸窣。

谈京南清走沙发上的抱枕，深深吁气。

我将指头从小宣拳头中抽走。

「她很黏人。」我说，「你要是有了新孩子不想管她了，就联系我。」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不可信的形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