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笑，「嗯，到了。」

黄昏的野营地开始生篝火。

管家远远蹲下，殷勤接住扑过去的小宣。

我跟谈京南拉开不远不近的距离，「常来？」

「她喜欢这些，刚好这片山上有很多给儿童设的户外俱乐部。」

「现在应该没什么活动了。为什么不早点喊醒我？」

「……你上次在我车里睡着是什么时候，我已经不大记得了。」他也没指望我回应，「停一天，明天再下山也一样。」

我闭上嘴，抱臂看小宣乱蹦。

天将暗，骑射攀登项目依次关闭。

只剩下挖沙摘野菜的闲散娱乐。

「妈妈！」小宣握着一把草，「这是什么啊？」

我买过菜，但没种过田。

认不出，不敢胡说八道。

谈京南走近一扫，笑意莫名，「苣荬菜。晚上吃这个吗？」

「吃！」她扔进篮子里，又去摘。

我说，「你还认得这个？」

「下乡的时候五谷不分，村民的嘴可不会管你是谁。」

「好吃吗？」

「长在这，苦透了。」

我幽幽转头。

他笑容越发深，抄兜看着远处。

夕阳残照，山林金黄，暗起松风。

我不敢再站。

这种气氛，好像什么都可以被原谅，被放下。

小宣喊我去吃饭。

谈京南正解锁手机，朝我亮了亮通话界面。

「爸爸不吃吗？」

我牵住她，「爸爸接完电话就来。」

餐厅一户一设，都是幼童喜欢的风格。

桌上菜色丰盛，野菜特意布在儿童座椅旁。

小宣满怀期待地吃了口苦菜，扭头含着吐进了垃圾桶，又顺手夹了块红菇压味。

「妈妈，还是这个好吃，」她一边干呕一边给我夹，「我从来没吃过这个，真的好吃。」

「你是吃了苦菜就觉得什么都好吃……」

我说到一半，愣住。

「没吃过？」

这种野味，一到时令，我就会托家里送来。

「不应该呀。」

我颤声，「妈妈经常会σσψ寄给爸爸的，他没有做给你吃过吗？」

她想了想，笃定地摇头。

「奶奶说家里的菜都是特供的，很营养，但是我觉得不好吃。要是有这个味道，我会记住的。」

我摸摸她的头，「吃吧。」

原来我觉得好的东西，上不了谈家的桌。

一开始就全是假的。

谈京南许久才回来。

脸色算不上好，始终沉默。

小宣想说话，看看我们，又闭上了嘴。

一顿饭潦草结束。

我哄着小宣去摆渡车上等。

桌上只剩我与谈京南。

「颂颂，」他语气很平，声音有些沙，「我要结婚了。」

我停滞许久，「好事，恭喜。」

「她懂规矩，不会为难你。」

「她为什么要为难我？」我假装不以为意，「我很快也要定下来了，只是还不敢告诉小宣。」

他眼皮颤了颤，目光定定落在我脸上。

不知信了还是没信。

「嗯，也恭喜你。」

他喉头涌动，饮尽冷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