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路过……我听说这里有家‘苏记’，菜做得好……我没想到，是你……”

“是，是我。”我擦了擦手，解下围裙，“坐吧，想吃点什么？”

“苏兰！”表姐急了，“你理他干什么！这种白眼狼！”

“姐，他是客。”

我在他对面坐下。

小琴倒了杯热茶过来。

陈志明捧着茶杯，手抖得厉害。

“苏兰，你……你过得还好吗？”

“托你的福，还活着。”

我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

他被我噎得一滞，脸上泛起一阵难堪的红。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陈志明，”我打断他，“有话直说。我这儿，还忙着。”

他抬起头，那双曾经清高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红血丝和……祈求。

“苏兰，我……我走投无路了。”

原来，他并没有成为“真龙”。

他娶了高玲，高局长也确实提拔了他。

但他，毕竟是个“赘婿”。

高玲的大小姐脾气，他得忍着。

高家人的白眼，他得受着。

他在文化局，干的还是那些写写画画的虚活，没半点实权。

“她看不起我，”陈志明灌了一口茶，眼圈红了，“她们全家都看不起我！”

“我在那个家，连个保姆都不如！”

后来，高局长因为“经济问题”，倒了。

树倒猢狲散。

高玲卷了家里所有的钱，跑了，去了国外，再也没回来。

陈志明，作为高局长的“心腹”和“女婿”，首当其冲。

他被文化局开除了。

他妈，受不了这个刺激，中风了，瘫在床上。

“我把老家的房子卖了，给她治病，”他声音更咽，“但还是……没撑过去。”

“我……我什么都没了。”?

“我来鹏城，是听说这里机会多……可我，我除了会写几笔破文章，我还会干什么？我……我连个工地搬砖的都不要我……”

他趴在桌上，肩膀一耸一耸地，哭了。

一个快五十岁的男人，在我这个小饭馆里，哭得像个孩子。

表姐在旁边“呸”了一口。

“活该！报应！”

我没说话。

我静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