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记”开了一年。

我盘下了隔壁的铺子，扩大了店面。

我请了两个伙计，一个洗碗，一个跑堂。

我还收了个徒弟，叫小琴，一个从乡下跑出来的女孩子。

她很像当年的我，瘦瘦小小，但眼睛里有股不服输的劲。

我把我的手艺，一点一点地教给她。

“小琴，记住，做菜，跟做人一样，要用心。食材要真，火候要正，不能偷懒，不能糊弄。”

小琴似懂非懂地点头。

日子，就像我灶上的那锅老火靓汤，咕嘟咕嘟，越熬越有滋味。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么一直过下去。

直到那天，店里来了个我不愿意见到的人。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店里客人不多。

我正教小琴怎么给鱼去腥。

门口的风铃响了。

“欢迎光临。”

我没抬头，继续手上的活。

“请问……苏兰……苏师傅，在吗？”

这个声音……

我猛地抬头。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撑着一把黑伞，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滴。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西装，头发花白，脸上沟壑纵横。

但他那双眼睛，那双曾经意气风发的眼睛，我化成灰都认识。

陈志明。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不是应该在高家当他的“真龙”吗？

他不是应该在“星辰大海”里翱翔吗？

他怎么会……这么老？

他也认出了我。

他手里的伞，“啪”地掉在地上。

“苏兰……真的是你？”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被砂纸磨过。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表姐从后厨出来，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即柳眉倒竖。

“陈志明？你来干什么！我们这儿不欢迎你！滚！”

表姐操起一旁的扫帚，就要打过去。

“姐，”我拉住她，“别，开门做生意，别把客人吓跑了。”

我转向陈志明：“你来吃饭？还是……叙旧？”

陈志明狼狈地捡起伞，局促地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