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醒来时,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
母亲守在病床前,眼底布满血丝。
她握住我的手,声音沙哑:“言深…医生说,你的右手神经损伤太重,以后…怕是很难再握枪了。”
我下意识想移动右臂,却只感到一片沉重的麻木。
心脏像被生生剜去一块,却流不出泪来。
“也许这双手…本就不该去碰不该碰的东西。”我望着天花板轻声说。
病房的军用电视正在播放新闻快讯:“战地记者裴昭连日陪伴阮少将产检,两人并肩画面温馨。”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穿着军装的熟悉身影,忽然觉得她陌生得像另一个世界的人。
也好。
这该是最后一次为她心痛了。
半个月后我出院回家,从书柜深处取出一本《边城》。
书页间夹着这些年在部队探亲时偷拍的照片,
有阮念一在练兵场训话,有她在边防哨所站岗,在雪山脚下回眸......
一张张照片都饱含我未说出口的赤诚爱意。
而书籍扉页上留着年少时的笔迹:"既然选择和军人结婚,就要学会承受离别与等待。但若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就该及时止损。"
泪水模糊了字迹。
想起她为了裴昭一次次弃我于不顾。
何止三次,她给我的伤害早已数不清。
"好。"
我对着泛黄的纸页轻声应答,将整本书丢进废纸篓。
"妈,我想去国外进修。"我对母亲说。
母亲红着眼眶点头:"妈这就给你安排。"
回军区收拾行李时,在门口撞见正要外出的阮念一。
她皱眉打量我手中的行李箱:"还知道回来?身为军属擅自离队半个月,不该有个交代?"
我正要开口,她的手机响了。
屏幕亮起裴昭的消息:"念一姐,我的手又疼了..."
阮念一脸色骤变,甚至没再多看我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望着她消失在吉普车里的背影,我最后一点犹豫也随风散去。
深夜阮念一回来时,发现客厅端坐着双方长辈。
她母亲别过脸不去看她。
我父亲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阮念一,这是离婚协议。签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