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出事后，顾侑明跟着沈修晏去了医院。

“路上堵车，我晚了快半小时才到。”顾侑明回忆着，脸上带着悔恨。

“赵婷婷情绪完全崩溃了，抱着沈修晏一直哭，嘴里反复说着……”

“是不是报应？修晏，是不是因为我当年为了升职，让你在云柔姐姐身上装定位器，害死了那么多人……”

“所以老天爷才让我得这个病，要我偿命？’”

尽管早已亲耳听过，此刻再听顾侑明转述，心脏仍像被狠狠攥紧。

“沈修晏当时怎么说的？”记者追问。

顾侑明闭了闭眼，声音发冷。

“他抱着赵婷婷，不停地安抚她，说不是的，婷婷，不是报应。”

“这些年我一直在弥补那些家属，给他们钱，帮他们安排工作，老天爷已经原谅你了。’”

然后，顾侑明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

“接着，我听见他说。”

“至于顾云柔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宁愿去撞车也不肯救你，害得你现在还要重新找肾源，我恨死她了！”

“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顾侑明的脑海里炸开。

“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顾侑明看着我，眼泪又涌了出来。

“当年你被抓，所有和外面沟通的事情，都是沈修晏一手包办的。”

“他告诉我，证据确凿，是你失职害死了战友。我信了……”

“我怎么能不信？你坐牢后，他对爸妈好得不得了，端茶送水，养老送终，比我这亲儿子做得还周到！”

“我、我一直觉得是他仁至义尽，是你对不起他，对不起所有人！”

“我从来、从来没想过，从头到尾，都是他在演戏！”顾侑明泣不成声。

所以，当记者私下联系他，告诉他我并没有死。

顾侑明几乎是毫不犹豫，把我送到了这家更隐蔽的医院。

他将我转入了VIP病房，并要求记者帮忙保密和照看。

“云柔，哥错了，哥蠢，哥瞎了眼！”顾侑明紧紧握着我的手，忏悔道。

“你打我吧，骂我吧！”

“哥对不起你，对不起爸妈……”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哥，等我好一点，你陪我去报案吧。”

顾侑明重重点头，眼泪又涌了出来。

站在床尾的记者这时上前一步，神情认真地看着我。

“顾女士，这件事如果需要舆论支持，我可以帮忙。”

“但是，作为交换，”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这个新闻，能不能给我独家报道？”

病房里安静了片刻。

我看着记者，她眼底有职业的渴望，也有未泯的正义。

随后，我点了下头，低声道。

“可以。”

记者眼睛一亮。

“但是，”我打断她，“要按我的要求来写。”

记者愣了一下，随即郑重地点头：“这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