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侑明脸上的血色，在砰然巨响中褪得干干净净。

血腥混着焦糊气，蛮横地冲进他鼻腔，直抵脑髓。

胃里翻江倒海，他干呕着，只吐出满身的恐惧与悔恨。

云柔，被他逼死了？

他想起沈修晏来找他商量时，自己那短暂的犹豫。

“这不好吧，云柔不愿意捐肾就算了……”他当时嗫嚅着。

“明哥！”沈修晏急切地抓住他的手，“那些家属他们恨云柔，但也听我的。”

“我保证，我们只是吓吓她不会真把她怎么样！”

“婷婷没有肾会死的！明哥，你忍心看着婷婷死吗？”

天平的两端，一边是前途尽毁的妹妹，一边是正值青年却濒临死亡的表妹……

一个肾，换赵婷婷的命，换云柔未来的安稳。

似乎，是个可以接受的最优解。

他默许了，默许了沈修晏安排记者，甚至帮忙劝说这些人。

直到云柔浑身是血，如困兽般冲向车流。

那一瞬，他脑子里只剩灭顶的恐慌。

他想喊想冲出去阻拦，身体却像被钉死。

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撞飞，翻滚几下，再也不动了。

“啊！！！”

顾侑明双目赤红，狠狠打了呆立的沈修晏一拳！

“是你！都是你害的！”他声音嘶哑，字字泣血。

“你说不会出事的！你说只是吓唬她……”

沈修晏没有反抗，没有辩解。

只是呆立着，涣散的目光投向马路中央。

这时，手机铃声从沈修晏口袋里传出。

他僵硬地摸出手机，木然地接通电话。

“沈记者，赵女士情绪失控，跑到天台要跳楼了……”

沈修晏惨白如纸，他对着手机大叫道σσψ。

“婷婷，不要！求求你别做傻事，我这就回来！！”

喊完，他疯了一样拨开人群冲向汽车。

顾侑明也惊慌失措地跟上，两人直奔医院。

“他们、就这么走了？”一个记者指着远去的车，又指指路中央。

“那不是沈记者的前妻，顾先生的亲妹妹吗？”

“前妻和亲妹妹都不管，就急着去看表妹？”另一个资深记者眉头紧锁。

“分两组，一组追去医院，一组去救人！”

“报警，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