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衔月垂眸，长睫在脸庞上落下阴影。

这一幕实在太过熟悉。

不久前，裴怀瑾不正对自己的侍女说过这话吗？

她没感觉到报仇的快意，只感到了一阵悲哀。

“月儿......”裴怀瑾转身，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我真的不知道......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林衔月看着他的脸。

裴怀瑾是个眉眼细腻的美人，长年征战疆场也没在这张脸上留下什么伤痕。

和很多年前，与她一起纵酒当歌的少年并没有什么分别。

她没有回答，只是淡声道：“听闻楚侧妃害死了与王妃一起长大的侍女......”

裴怀瑾一愣，眼中泛起为难。

“婉婉毕竟是楚家的遗孤，小桃只是一个侍女......”

“你放心，我虽不能让她偿命，但她犯下这样的大错，我一定让她禁闭反思！终身诵佛吃斋！”

林衔月只觉得一阵恶心。

裴怀瑾满嘴对她的愧疚，对楚婉婉却还是存了怜惜。

哪怕楚婉婉害死了无辜之人，哪怕楚婉婉害死了她......

“害死了人，就该一命偿一命。”林衔月冷冷地看着他，“不管别人如何，在我这里就是这样。”

裴怀瑾看着她的模样，愈发心慌。

那个会温柔地看着他的人，似乎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月儿，你实在不开心的话......再等等好不好？我让她给你道歉......”

他伸手来拉林衔月，被林衔月躲开。

“王爷自重，我都说了，我不是王妃。”

“人死不能复生。以王爷的做派，王妃在天有灵，也不会原谅你的吧。”

裴怀瑾眼中透出些许受伤，他不甘心地想动手，被旁边萧叙白派来的侍从一把挡住。

他瞪了裴怀瑾一眼，回头道：“姑娘这两日受苦了。萧大人近日忙得腾不出手，到如今才清闲了些，让我来接您和谷主他们去丞相府小住。”

留在这里只会被裴怀瑾纠缠。

林衔月整理了衣袍，轻声道谢。

刚想往外走，又被裴怀瑾叫住：“你要去萧叙白那儿？你和他是如何认识的？”

侍从抢先开口：“这和王爷无关吧？”

“轮得到你插嘴吗？”裴怀瑾训斥了一句，语气又软下来，“月儿，你不要闹脾气。萧叙白现在的处境很凶险，我不想你受伤......”

“很凶险？”

林衔月脸色一变，反而加快了脚步。

裴怀瑾想追上来，也被侍卫拦住。

她和老谷主等人随意收拾了行囊，总算能离开这王府。

上马车前，林衔月最后看了一眼恢弘的府门。

“真是富贵迷人眼啊。”二师兄撩起帘子，笑盈盈地开口，“若非那个王爷一副脑子有疾的模样，，这倒是个舒坦的地方。”

“是吗？”

林衔月想起自己在这里蹉跎的岁月，勾了勾嘴角，“我倒觉得，神农谷药田，溪边小屋，更有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