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临近。

同事们都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回家的行程，抢着回家的车票。

只有我一个人一言不发。

除夕那天，我一个人留在公司加了会儿班，直到深夜才离开。

回到家时，不出意外地，门口放着一个保温桶。

打开来，是热气腾腾的饺子，还有一盘酱牛肉。

我知道，这是我爸妈送来的年夜饭。

就在我关上门的瞬间，我听到门外传来我妈小心翼翼的声音。

“子昱，新年快乐，你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我靠在门后，没有出声。

屋外，是我爸压抑的咳嗽声，和他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我端着那碗饺子，坐在小屋里，一瞬间，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

原来，血缘这道枷锁，即便能斩断法律的联系，也斩不断内心深处那份复杂的情感。

大年初三，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我爸焦急的声音。

“子昱！你快来医院！你妈出事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赶到医院时，我妈正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脸色惨白，昏迷不醒。

我爸蹲在墙角，抱着头流泪。

他看到我，急忙解释道。

“你妈打工的那家小餐馆，今天煤气泄漏发生了baozha，你妈被倒下来的架子砸中了……”

“医生说伤到了头，还有内出血，情况很危险，要做开颅手术……”

他递过来一张病危通知书，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进我的眼睛。

“手术费要五十万，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了，还差四十多万，有几个亲戚正在凑，但是时间来不及了啊！”

我看着病床上那个生死未卜的女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爸通红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他哭着说。

“算爸求你了，救救你妈吧，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你，但你妈她，她是为了你才来的苏城啊！”

“她说，她欠你的那颗肾，对你的亏欠，这辈子还不清了，她想看着你，看着你好好的，她才能安心……”

“我知道你恨我们，等她好了，我这条老命给你都行！爸求你，救救她……”

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一个曾经在我面前永远高高在上的父亲，此刻像个孩子一样，在我面前嚎啕大哭。

医院走廊里来往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扶起他，声音沙哑。

“你放心，我去交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