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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岚是在一个清晨走的。

走的时候很安详。

前一天晚上，她醒了过来，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甚至能坐起来喝半碗粥。

她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了很多话。

说我小时候有多调皮，第一次叫妈妈时她有多激动，第一次送我去幼儿园时她有多舍不得。

她说，她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

她也说了我爸。

她说她早就知道我爸在外面有人的事，但她为了我，为了这个家，选择了隐忍。她以为只要她装作不知道，一切就能回到过去。

直到林薇薇的出现，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是我太自私了。”她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流下泪来，“我把对你爸爸的恨，都转嫁到了你身上。我嫉妒你，嫉妒你是他名正言顺的女儿，嫉妒你拥有我给不了他的完整的爱。念念，妈错了，真的错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这些年，我幻想过无数次和她重逢的场景。我想象过我会如何质问她，如何报复她。

可真到了这一刻，我却发现，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所有的恨，都好像被时间冲刷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悲哀。

“别说了。”我打断她，给她掖了掖被角，“都过去了。”

她笑了，笑得像个孩子。“是啊，都过去了。”

她从枕头下，摸出一块玉佩，递给我。那是我满月时，外婆送给我的，上面刻着一个“念”字。我入狱后，这块玉佩就不见了。

“物归原主了。”她把玉佩放在我的手心，“念念，答应妈，以后要好好生活，要开心，要幸福。”

我握着那块冰凉的玉佩，点了点头。

“妈……”

一个模糊的音节，从我的喉咙里溢出。我自己都愣住了。

我已经有七年，没有叫过这个称呼了。

秦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地回握住我的手，脸上露出了一个满足的、释然的微笑。

“哎……”

她应了一声，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再也没有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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