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账号悄然冒头。

一个是被家暴多年、在江知谣帮助下终于离成婚并拿到孩子抚养权的女人：

“江律师帮我时，自己还在发烧，资料都是她一趟趟帮我跑的。我不信她是坏人。”

一个是被拖欠工程款、走投无路的包工头：

“我找了多少地方没人理，是江律师免费帮我写的诉状，还陪我去立案。”

“她要是坏人，这天底下就没好人了！”

还有一个是早年受过江父恩惠的老人，发了一段很长的文字，细数江父曾经的清廉和不得已，他不相信江父会贪污。

这篇末尾写道：“女儿像爹，骨头是硬的，心是善的。是我们对不起她。”

这些声音起初很小，却像火星溅入枯草。

很快，#向江知谣律师道歉#的词条，悄悄爬上了热搜榜。

池渊沉默地翻看着那些逐渐浮出水面的声音。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在他早已麻木的某个角落。

他试图回忆，自己当初为什么选择学法律。

好像是很久以前，也曾有过一腔热血，想要匡扶正义，帮助那些求助无门的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他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成功，却把最初的影子丢在了身后。

而江知谣……

那个在他看来不够圆滑、太过固执的江知谣，却在他背离的路上，沉默地、踉跄地，扶起了一个又一个他早已看不见的人。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晦暗的脸。

那些朴素的感激，比任何尖锐的指控都更让他无地自容。

他去了看守所。

玻璃对面，许念云穿着囚服，憔悴了许多。

她先是哭着哀求，求他救她出去，说她知道错了。

池渊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见他不为所动，许念云的表情渐渐扭曲，忽然笑了起来：

“池渊，你现在装什么深情，装什么正义？”

“当初你接近她，不就是为了给我出气吗？你凭什么后来就喜欢上她了？你忘了你一开始是怎么想的了吗？！”

池渊猛地一震，像被什么东西当胸击中。

最初的目的……是的，最初是带着目的的接近和算计。

可后来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目光会不由自主追随她认真的侧脸？

是什么时候开始，会因为她的笑容感到安心？

又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份最初的虚情假意，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悄然变了质。

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直至生根盘绕，成了连自己都无法否认的……爱？

他闭上眼，喉结滚动。

而许念云犹在说。

“是我亲口告诉她，是你调换了她拼了命拿回来的证据！”

“也是我告诉她，三年前她被律所开除，她家破人亡，都是你为了替我出气，一手安排的！”

“你现在摆出这副后悔莫及的样子给谁看？你以为你还能挽回她？别做梦了！”

“从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你们之间就彻底完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凿进池渊的耳膜，冻僵了他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