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无人上前。
父亲死盯白纸黑字,嘴唇哆嗦。
陈芳脸色青白交加,料不到我如此决绝。
“沈寒…你要逼死父母?”声音发颤。
“逼?”冷笑,“你们逼我时可想这字?我失恋在上海挣扎时你们在哪?”
“你…”
“最后问一次,”看向父亲,“签还是不签?”
“不签!”暴怒撕碎协议,“我没你这儿子!”
“好。”又取出一份复印件,“准备了十份。撕一份,还有九份。”
父亲彻底愣住,眼神陌生如不识我。
“沈寒…”母亲爬来抓我裤脚,“我们是一家人…”
后退避开。
“一家人?”看她,“决定给沈一鸣30%股权时可当我一家人?骗我说只剩零散股权自藏70%时可当我一家人?”
她哑口无言,唯余泪流。
“大哥大嫂,”一直沉默的外婆拄杖出屋,“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小寒没错。”
“妈!”父母齐惊。
“早说过不能偏心,为虚名忘根本。”外婆拍我肩,“小寒,外婆支持你。”
转向陈芳一家冷道:“沈家帮衬你们二十年,仁至义尽。拿着30%股权过去吧。往后别来打扰我儿子媳妇。”
陈芳面色青红交加,拉儿子儿媳灰溜离去。
看热闹邻居早已溜走。
客厅剩自家人。
父亲瘫坐沙发,瞬老十岁。母亲低泣。
“爸,妈。”重新放协议与笔,“想清楚。想通给我电话。”
转身向门。
“去哪?”父亲嘶哑问。
“回上海。”说,“那里才是我的战场。”
不回头。
走至院中,闻身后母亲撕心哭喊与父亲压抑怒吼。
停步望灰蒙天空。
心痛如绞。
但更多是解脱。
从今往后,再无须背负他们给予的枷锁。
回到上海后,我将全部精力投入工作和赚钱。
用那一百四十万在青浦买了套六十平的一居室。付完首付,还欠银行两百多万贷款,月供一万二。
压力巨大,却给了我无穷动力。
几乎以公司为家,每日工作超十六小时。因业绩突出,半年后破格晋升销售总监,薪水翻番。
还清为凑首付向朋友借的几万块,生活渐入正轨。
房子虽小,但整洁温馨。独居足矣。
每周与外婆视频。她聊老家事,绝口不提父母。
我知道,他们没签那份协议。
但也没再打扰。我们如平行线,各自前行。
偶尔从小姨处得知他们零星消息。
“沈一鸣现在独揽大权,你父母快被架空了。”
“剩下70%股权也转给沈一鸣了,公司完全他说了算。”
“陈芳到处炫耀儿子本事,说你父母养老全靠他。”
听罢,淡淡一笑。
挺好。
他们求仁得仁,用全部股权换来“公司有人继承”的热闹,和“重情重义”的虚名。
而我,用满身伤痕换来安静小窝。
各得其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