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三年光阴,弹指而过。
顾西辞终于等到了一次随军事使团出访M国的机会。
行程紧密,但他抵达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查到了程晚风的住址和行程。
她成了一名画家。
今天,正好是她的个人画展在市中心一家知名画廊开幕的日子。
顾西辞推掉了下午所有的官方活动,身着便装,提前来到了画廊。
他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展厅外不远处的廊柱阴影里,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幽灵,静静等待。
展厅门口立着她的巨幅海报——「CGWANFENG·新生艺术展」。
海报上的她,一袭红裙,明艳不可方物,笑容恣意张扬,眼底盛着光,是他在南城时从未见过的鲜活与自由。
他的心口被那抹红色狠狠灼了一下。
陆陆续续有宾客入场,衣香鬓影,谈笑风生。
顾西辞压了压帽檐,混在人群中走了进去。
展厅宽敞明亮,墙上挂满了她的画作。
色彩大胆奔放,构图天马行空,充满了强烈的生命力和挣脱束缚的力量感。
不再是南城那个需要用闯祸和乖张来包裹脆弱和疼痛的程晚风,她的灵魂,在这里真正得到了舒展和绽放。
他的目光掠过一幅幅画,最终定格在展厅中央,被几个人簇拥着的那个身影上。
她穿着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长发微卷,慵懒地披在肩头,正举着酒杯,与人从容谈笑。眉眼间的自信与风采,吸引着周遭无数或欣赏或倾慕的目光。
几个气质不凡、一看便知非富即贵的男人围在她身边,姿态殷勤。
一个金发碧眼的画廊主正热情地向她介绍着另一位颇具影响力的艺术评论家,一位看起来像是银行家的沉稳男士则适时地递上一杯香槟。
她微笑着,应对自如,仿佛天生就该是这般众星捧月的焦点。
顾西辞站在原地,脚下如同生了根。
他看着她穿梭在人群里,像一只翩跹的蝶,自由,快乐,充实。
她过得很好,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上千百倍。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或许带着落寞、或许需要依靠的程晚风。
他甚至预设了她可能会有的脆弱,那样,他或许还能有机会,用余生去弥补。
可眼前这个光芒万丈的女人,清楚地告诉他——他错了。
大错特错。
离不开的人,从来都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