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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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来后,我大病了一场。
高烧不退,骨头像被拆开重组一样,疼得我整夜整夜睡不着。
我没有钱去做骨穿确诊,更没有钱去治疗。
那张死亡通知单,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张废纸。
我只是把自己锁在那间小小的出租屋里,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在我烧得最迷糊的时候,有人敲响了我的门。
我以为是江澜,或者是爸妈派来逼我毁容的人。
我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滚。”
敲门声停了一下,随即又响了起来。
“小澈啊,是我,住你对门的方姨。你两天没出门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是方姨。
她是个很和善的中年女人,平时我们见面不多,但她偶尔会给我送些自己做的包子饺子。
在这个冷漠的城市里,她是我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
我挣扎着爬起来,去开了门。
方姨看到我通红的脸和干裂的嘴唇,吓了一跳。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烧成这样了!”她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烫得她立刻缩回了手,“不行,得赶紧去医院!”
说着,她就要扶我出门。
我摇了摇头,虚弱地笑了笑:“方姨,没用的。不用浪费那个钱了。”
“胡说八道什么!”方姨的眼眶红了,“有什么比命还重要!走,姨带你去!”
她不由分说地架起我,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把我带下了楼,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最近的社区医院。
挂号,打点滴。
冰凉的药液顺着输液管,一点点流进我的身体。
我的意识,也清醒了一些。
方姨就坐在我旁边,一会儿给我掖掖被角,一会儿给我倒杯热水,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你这孩子,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你家里人呢?给他们打个电话啊。”
家里人……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我的家里人,正巴不得我早点死呢。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落寞,方姨叹了口气,没再多问。
她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个保温饭盒。
“你肯定饿了吧?姨给你带了点小米粥,你趁热喝点,暖暖胃。”
她打开饭盒,一股香甜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我看着那碗黄澄澄的小米粥,眼眶一热。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为我做过一顿热饭了。
我接过碗,一口一口地喝着。
粥很暖,暖得我的心都在发烫。
“方姨,”我抬起头,看着她,“谢谢您。”
“傻孩子,谢什么。”方姨慈爱地摸了摸我的头,“以后有什么事,就跟姨说。别一个人硬扛着。”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趴在方姨的膝上,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嚎啕大哭。
我哭我那早已死去的亲情,哭我这短暂又可笑的一生,哭我即将面对的,无尽的黑暗。
方姨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任由我发泄着。
那一刻,我多希望,她才是我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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