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母亲皱着眉头走进我的屋子：“陛下试图自毁修为，被仙娥拦了下来。”

“她怎么能如此任性！”我想起因魔族失去双亲的林妤，心头一阵火起。

我从前不会说云寒霜半句不是，难得的抱怨引得母亲回头看我。

母亲嗫喏半晌，突然叹了一口气：“瑾瑜，要不要告诉陛下，你其实......”

余下的话，消散在我有些冰冷的目光中。

我深吸一口气，起身为母亲沏茶：“母亲，萧瑾瑜已不想再见云寒霜了。我也不知道，我能在这三界待多久......”

母亲接过茶杯，手指摩挲着杯壁：“我知道，你怨恨她。我难道就不恨吗？神策军死了那么多人，阿伶也被她害了......”

“可是她是君，我们是臣。宗室中没有适龄的孩子，天界也不能没有君主......”她沉重地看着我，“瑾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感到了一阵无力。

八百年光阴，无数条人命。

我不说恨云寒霜恨到要杀了她，却只想与她此生不见。

可我的母亲，在忠君爱国的萧家活了一辈子的人，将君主放在儿女之前......就和我神陨在沙场上的父亲一样。

......

正午时分，我入了宫。

脚踩在砖石上，我有几分恍惚。

一个多月前，我也是在这个时辰，带着思瑶去见云寒霜。

仙娥满脸担忧地迎我进去，一走进宫殿，我就闻到了浓浓的药香和淡淡的血腥味，像是从黄泉深处传来。

云寒霜躺在榻上，甚至没有抬头看我。

我愕然地站在原地。

将她送回宫也就是昨晚的事，我没料到她会变成这样。

颓然地躺着，满头乌发间隐隐可见灰白，眼下一片青灰，脸色苍白如纸，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要知道，她从前最是爱美。

她登基之前，我还一边为她挽发，一边笑话她：“要做君王的人了，怎么也喜欢脂粉呢？”

“做君王又如何？做君王就不能喜欢打扮了？”云寒霜一扬脑袋，“日后史书工笔，我会是个功绩累累的帝王，也会是个沉鱼落雁的美人！”

她总有一堆歪理，我敲了敲她的脑袋，只能无奈地笑。

现在的她......

却把自己搞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我上前行礼：“陛下，您要珍重龙体。”

“你来做什么？”她开口，声音嘶哑如同裂帛，“又来拦本帝？”

“你们都拦着本帝，都拦着本帝......”

“本帝分明只是想去见瑾瑜！想去给他道歉！”

我开口，嗓音也有点干涩：“陛下有没有想过，萧战神一点也不想见您？”

云寒霜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蓦然抬头：“放肆！你就不怕本帝砍了你的脑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