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日渐渐西沉，暮色四合，花鸟树木染上了一层昏黄。

像是镀了一层金。

让我想起很多年前的深秋。

我的确答应过云寒霜。

那年，她拉着我，一步一叩首，长跪于神殿前。

那时的我尚未见过三界诸多离奇之事，无奈地看着满脸虔诚的云寒霜：“我不信神佛。若求神就能护佑天界子民，还要我们这些战神做什么？”

“休要胡言！列祖列宗都在上头看着呢！”每年都要祭祀神灵的天帝，自然听不得这话，横了我一眼。

但上了一炷香后，她又压低声音悄悄对我说：“其实，本帝也不是很信......可这次不一样。本帝不是来求国泰民安的。”

我挑眉：“那求什么？”

云寒霜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脸颊有些发红：“求......你身体康健，你我，永不分离。”

我愣在原地，任由云寒霜拉了我好几下也未曾动弹。

在云寒霜惊诧的目光下，我又折返回去，虔诚地持香跪下，口中喃喃道：“方才是在下冒犯了，望诸天神佛勿怪。”

云寒霜哭笑不得：“你在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插上香，然后回到神殿前，重重叩首，在心中许愿。

出了神殿，云寒霜有些不高兴，猛然伸手用胳膊卡住我的脖子：“好你个萧瑾瑜，敢无视本帝？快告诉本帝，你求了什么！”

“自然是求，让我能陪你一辈子。”我举手作投降状。

云寒霜的脸颊更红了，好似天边晚霞。

她骂了我一句“不正经”，便提起裙摆，噔噔噔向前跑去。

回忆起这些往事，无穷无尽的悲凉一点点从骨髓中翻涌而上。

浸透了我的血液。

我拢了拢衣衫，想着，或许是天界的深秋太寒凉了。

其实我也并未食言。

的确是一辈子，不过，是我一个人的一辈子。

院子里还回荡着云寒霜的哭声，萧伶似是听不下去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面前：“现在知道哭了！”

“当年为何不好好查一查，当年为何不相信兄长？”

“八百年！整整八百年，你和你的苏沐辰甜甜蜜蜜，何曾想过我尸骨未寒的兄长！”

侍从惊慌失措，想要上前阻止，云寒霜却低声道：“对不起......”

我终于听到了这声对不起。

迟来的对不起。

“你还知道对不起？”萧伶冷笑，“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神策军损伤大半，南宫师尊身死，无数子民流离失所！”

“你可曾见过宋仙君带回来的那个侍女林妤？她本活得安安稳稳，却因帝王的偏听偏信，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你如何对得起我兄长，你如何对得起天下人！”

字字句句，振聋发聩，让云寒霜的表情愈发痛苦。

我伸手拉住萧伶：“好了！不得对陛下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