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蒋迟并未注意到脚下的血。

他满心都扑在刘清莉的身上，直到女人露出惊恐表情，他才发现我已经跪不稳。

摇摇晃晃就要晕倒。

“眠眠，为什么你流了这么多血......”

血打湿我的睡裙。

也打湿了他的裤腿。

我乏力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软瘫在他怀里，奄奄一息。

讽刺的是，由刘清莉把他没听清的话复述了一遍。

“眠眠说她怀孕了......”

她是过来人。

当然清楚流这么多血，意味着什么。

“快送她去医院。”

油门到底，一路数不清闯过多少红灯。

到医院蒋迟直接抱着我往里冲。

越慌，就越颠簸，流出来的血就越多。

刺鼻到周围人都忍不住捂住脸。

我很冷，又疼，缩在蒋迟的后背，牙齿发出细密的碰撞声。

我不要了。

钱啊，爱啊，还是家，统统都不要了。

我只想逃远点，去一个永远被伤害不了的地方。

离蒋迟越远越好。

远离他，远离我的痛苦。

医生推我进抢救室时，蒋迟也要跟着进来，他们在门口争执，最后来了好几个护士才按住发狂的他。

门快关闭的那刻，我们对上了视线。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

让他的脸慢慢扭曲，慢慢变成我不认识的模样。

砰——

彻底隔绝成两个世界。

麻药冰冷，顺着血管流进全身百骸。

我抓住医生的白大褂，用尽全力叮嘱：

“不要孩子......”

“拿掉他......”

他出生，也只会落入无尽的痛苦。

我没有把握能给他想要的生活。

那就不要来。

抢救室里的医生们都闷着声，似乎被我的绝望传染了，纷纷露出悲悯神情。

意识模糊间，我像又回到了从前。

没有房子，却有个小小的家，家里装着我和蒋迟。

“等以后有了宝宝，我们要给他装修个漂亮的婴儿间。”

“看着孩子慢慢长大，再大点，就换个更宽敞的房子。”

“孩子上学玩耍，我赚钱养家，你就负责爱我们俩就好。”

蒋迟碎碎念着。

“我们三口之家要永远幸福。”

模样很认真，仿佛他嘴里说的事就在明天。

明天来了。

蒋迟，可是幸福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