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揽月在他手指触碰到耳廓的瞬间，猛地偏头躲开了。

她的手自己抬起，迅速而准确地调整好耳饰，动作流畅，仿佛练习过无数次。

她不再需要他的帮助。

江揽月放下手，目光平静地看向窗外，不去看他：

“我看见了。”

“这半年，很多次首映礼，我都看见你了。”

“总是灰黑色系的搭配，坐在不起眼的角落。”

顾淮的心沉了一下。

原来她知道。

江揽月一直都知道他在那里，像个幽灵一样徘徊在她的世界边缘。

她转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是彻底的疲惫和决绝：

“顾淮，不要再来了。”

顾淮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看着她脸上强撑的坚强，心脏像是被钝器重击，闷闷地疼。

顾淮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都知道了，沈栀的事，还有当年奶奶的事……”

“还有那场意外，是纯粹的意外。”

“对不起，是我错了。”

“我误会了你，相信了她。”

江揽月的睫毛轻微颤动了一下，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顾淮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这些话在他心里憋了太久：

“我现在大概能明白一些了。”

“明白你当时的控制和那些行为背后……”

他顿了顿，艰难地寻找着措辞：

“或许是一种渴望掌握全部的情感，和害怕失去的恐惧。”

江揽月打断了他。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刀，斩断了他所有未竟的话语和试图靠近的可能：

“可我现在不喜欢了。”

“我不喜欢那σσψ种方式，也不喜欢你了。”

她说得直接而残忍，不留一丝余地。

顾淮僵在原地，所有准备好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江揽月又开始微微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显然是刚才的情绪波动和说话耗费了她太多的力气。

顾淮怕她激动，怕影响她刚稳定下来的病情。

所有的不甘、愧疚、想要解释和挽回的冲动，都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顾淮沉默地走上前伸出手，不是碰触她，而是轻轻地将她滑落些许的被子拉高。

他仔细地掖好被角，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最终只说了这四个字，声音干涩：

“好好休息。”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将此刻她苍白脆弱的样子刻在心里。

然后，他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出了病房，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

江揽月维持着靠在床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直到门外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她一直紧绷的肩膀才几不可察地松弛下来。

她缓缓闭上眼，将头转向另一边，面向冰冷的墙壁。

窗外偶尔传来的车流声，回荡在这满室的寂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