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止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的尾针轻轻刺了一下，细微却持久的疼。

他沉默地配合着桑榆的指令，进行协同操作。

飞机在跑道上加速，抬头，冲入云霄。整个起飞过程流畅完美，他们之间多年培养出的专业默契依旧存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准确理解对方的意图，仿佛中间那四年的隔阂与伤害从未发生。

可也正是这种残存的默契，像一把温柔的刀，反复凌迟着裴聿止的心。

他们本该一直这样，并肩翱翔于蓝天之上。

进入平稳的自动驾驶状态后，狭小的驾驶舱内陷入了沉寂。

窗外是翻涌的云海和璀璨的阳光，舱内却弥漫着无形的低气压。

裴聿止几次侧头，看着桑榆专注盯着仪表盘的冷漠侧脸，那些在心底排练了千百遍的道歉、解释、甚至卑微的乞求，都像是被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十五个小时的航程，在沉默与煎熬中度过。

飞机平稳地降落在国内的机场。

下机时，裴聿止看着桑榆脱下飞行帽，整理了一下头发，那干脆利落的背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了此生最大的勇气，快步跟上，想要叫住她。

“桑......”

名字还未完全喊出口，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脚步也钉在了原地。

出口处，傅砚早已等在那里。

他极其自然地接过了桑榆手中的飞行箱，然后将一件质地精良的驼色大衣披在了她的肩上，动作熟稔而体贴。

桑榆抬头对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卸下职业面具后的放松与温和。

这一幕，狠狠刺入了裴聿止的眼底，瞬间击碎了他所有积攒起来的勇气。

与此同时，一段被他遗忘已久的记忆，如同潮水般猛烈的涌入脑海——

那是不久前，他和桑榆一次共飞结束后。

下机时，桑榆似乎也像他如今这样，站在身后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话想对他说。

可当时，他一心只想着快点见到在飞机下等他的......许怜。

他记得，下飞机时，许怜抱着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笑着分发给机组同事，营造着甜蜜的氛围。

却差点害得桑榆过敏。

过去的画面和眼前的现实，残酷的重叠。

裴聿止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桑榆和傅砚相携走远，融入机场熙攘的人流，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机场的。

他没有回家。

而是回到了曾经和桑榆的房子。

几天没人，屋子落了一层浮灰，呛得他忍不住咳嗽。

里面原本残留的桑榆的气息，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只剩下满屋的陌生。

裴聿止坐在沙发上，毫无睡意。

之后几天，他都没有从这间房子走出去过，不吃，不喝，把自己活成了雕塑。

最后，还是裴丝丝找到了他。

她双眼红肿，充满了担心。

“哥，你别这样，别吓我好不好？”

裴聿止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