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的震惊迅速转为不可置信，最后沉淀为一种被冒犯的阴鸷。

“沈知意，你闹够了没有？”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淬了冰的寒意。

那份离婚协议被他攥在手里，纸张发出痛苦的呻吟。

“只是因为我没守在产房外，你就要离婚？你知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紧急？我是在救人！”

他将“救人”两个字咬得极重，仿佛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林小雅躲在他身后，适时地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怯怯地看着我，又飞快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像一只受惊的雏鸟。

“陆凛，她打我……”她委屈地拉了拉陆凛的衣角。

陆凛的脸色更沉了，他看向我母亲，眼神里满是责备：“阿姨，知意不懂事，您怎么也跟着胡闹？”

“我胡闹？”我母亲气得笑了起来，她上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直视着陆凛σσψ，“我女儿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外孙没了，你在哪里？现在你带着这个女人出现在我们面前，还反问我们为什么胡闹？陆凛，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

“妈，别跟他废话了。”我拉住情绪激动的母亲，目光平静地落在陆凛身上，“财产我已经清算过了，婚后财产一人一半，房子归我，我会把差价补给你。车子归你。如果你没有异议，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我的语气冷静得像在谈论一笔生意，没有半分留恋。

这种冷静，比任何歇斯底里的指控都更让陆凛感到不安。

他盯着我，试图从我脸上找到一丝动摇的痕迹，但他失败了。

“我不同意。”他一字一顿地说，将那份协议撕得粉碎，纸屑如雪花般飘落，“沈知意，我不会离婚。我们之间的问题只是暂时的，你需要时间冷静，我也会给你时间。”

他说着，朝我走近一步，试图抓住我的手腕：“跟我回家，别在这里让爸妈跟着难堪。”

我猛地后退，避开了他的触碰。

“家？”我轻轻重复这个字，觉得无比讽刺，“哪个家？是有你的地方，还是有她的地方？”

我的视线越过他，落在林小雅身上。

林小雅被我看得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又往陆凛身后缩了缩。

公公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陆凛的鼻子骂道：“混账东西！你还嫌不够丢人吗？你要是还认我们，现在就让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滚！然后跪下给知意道歉！”

“爸，她不是来路不明的女人，她是小雅！”陆凛固执地辩解，“林峰的妹妹！我答应过要照顾她一辈子的！”

“那你答应过知意什么？！”婆婆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结婚时发的誓都忘了吗？你说要爱她、保护她一辈子，结果呢？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

餐厅经理大概是听到了这里的争吵，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先生，太太，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这场闹剧，终究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看陆凛那张写满偏执的脸。

“爸，妈，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