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远远比童话来得残忍。

刚吊完水，我正打算抱着孩子走出医院。

心里盘算着将孩子送走。

可转念一想。

孤身一人发着高烧躺在冰天雪地的孩子。

送回去，真的能活下来吗？

仅存的良心掐的我肉疼。

“诶，这孩子……”

一个大妈的声音勾起了我的注意。

我往外走的脚步一顿，向声源处转去。

“您认识她？”

“认识啊，她娘未婚先孕，亲爹前几天车祸刚走……”

一股寒意上涌，心脏疯狂地战栗着。

一个不安的猜测，疯狂长出血肉。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那好事的大妈却丝毫未觉，自顾自地继续说。

“可怜的孩子，亲妈又跳河了。警察都找上门了，闹得人心惶惶的，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

“他们家亲戚都不想要她，说是野种，不如丢了划算……”

浑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凝固。

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我僵硬着，下意识想逃离。

抱着孩子的手渐渐收紧，用力地掐着她单薄的衣，指尖泛着苍白。

或许同我那时的脸颊一样，血色全无。

我知道那些亲戚没说谎。

他们真的把她丢掉了。

就在她妈妈跳河处不远。

风雪那么大，她本来没得活。

“诶，你这姑娘，是他们家新来的亲戚吗……”

“咋之前没见过你呢……”

头皮发麻，我猛地往外逃去，将那声源甩在身后。

一路上撞了栏杆，磕到树干，甚至差点一脚踏空，摔下楼梯。

直到喘着粗气推开家门，这才发觉，自己将那烫手山药一并带回了家。

我真傻。

看着怀里的孩子，我进退两难。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世俗意义上的好人。

至少那一刻，我的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掐死她吧。

她的父亲因我的父母而死，我的眼睛又因她母亲所伤。

如今，她却酣睡在我的怀抱，浑然不觉。

我的眼睛，被她的母亲当做了殉葬品。

那她，又为何不能为我失去的眼睛和人生陪葬呢？

父债子偿，冤冤相报。

再公平不过了，不是吗？

更何况，若不是我……

她本不该活。

我的手，抚上了稚童脆弱的脖颈。

随后，一点又一点，慢慢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