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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空气冷得像冰。

爸爸坐在我对面，脸色灰败。

“李先生，我们知道你是个律师，懂法。但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坦白从宽。”负责审讯的还是上次那个老警察。

爸爸低着头，一言不发。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们已经调取了你家客厅的监控录像。”警察缓缓地说，“你想看看吗？”

爸爸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警察没有理会他，按下了播放键。

审讯室的墙壁上，投影出了清晰的画面。

那是我家的客厅。

三天前，案发当天。

画面里，妈妈像疯了一样把我往黑色的行李箱里推。

我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爬了进去。

在拉链即将被拉上的最后一刻，我转过头，看着躺在沙发上，盖着毯子睡着了的爸爸。

我看到他身上的毯子滑了下来。

画面里的我，犹豫了一下，从行李箱里探出半个身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毯子重新给他盖好。

然后，我才回到行李箱里，蜷缩起来。

妈妈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咔哒”一声，锁上了密码锁，拉上了拉链。

整个过程，画面里的我，安静得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

而爸爸，自始至终，都在沙发上“熟睡”着。

画面定格在我被关进箱子的那一刻。

审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爸爸呆呆地看着屏幕，身体抖得像筛糠。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我最后为他盖上的毯子。

他看到了我被关进箱子时，那顺从又绝望的眼神。

“啊——”

他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嚎叫起来。

“她没有睡着……她当时没有睡着……”老警察的声音，像一把重锤，敲在他的心上，“我们问过你妻子了。她说，那天你根本没睡，你什么都知道。你只是……不想管。”

是啊。

他怎么会睡着呢？

妈妈那么大的动静，他怎么可能听不见？

他只是在装睡。

因为他害怕。他害怕面对妈妈的歇斯底里，害怕面对这个早已支离破碎的家，更害怕面对我这个让他时刻感到愧疚的“罪证”。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他闭上眼睛，堵住耳朵，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默许了妈妈的行为。

他，也是杀死我的凶手。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爸爸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所有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他交代了一切。

从五年前的地震开始，到他们如何听信大师的谗言，如何收拾悦悦的遗物，如何把我误当成遗物箱一起带走，如何在废墟点燃了那场大火……

他甚至交代了，在踹那个黑色行李箱的时候，他感觉到了里面有轻微的动静。

但他没有停下。

他只是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他以为烧掉的，只是一个碍眼的箱子，一段痛苦的回忆。

他不知道，他亲手烧掉的，是自己最后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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