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巴掌又重又狠，妈妈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渗出了血丝。

她愣住了，似乎没想到这个平时温和的老人会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新爸爸赶紧上前拉住奶奶，嘴里劝着：“阿姨，您别这样，阿秀她也不是故意的，这真的是个意外……”

“意外？”奶奶甩开他的手，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我孙女挂在外面三天三夜！你们在屋里有说有笑，这也是意外？你这个男人，你没良心！我儿子要是还活着，看到你们这么对他的女儿，他会从坟里爬出来找你们算账！”

奶奶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锥子，狠狠扎在我的心上，也扎在他们的心上。

我飘到奶奶身边，想用我虚幻的手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奶奶，不哭，盼盼不疼了……”

我的声音消散在空气里，但奶奶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她哭得更伤心了，抱着我的小照片，一遍遍地喊着我的名字。

在警局里，我听不懂他们说的那些复杂的话，什么“过失致人死亡”，什么“非主观意愿”。

我只看到妈妈和新爸爸请来的律师，不停地在跟警察和奶奶说着什么，希望奶奶可以签署一份叫做谅解书的东西。

他们说，只要奶奶原谅了妈妈，妈妈就可以少坐几年牢。

新爸爸甚至跪在了奶奶面前，声泪俱下地恳求她：

“阿姨，看在家伟还小的份上，您就原谅阿秀这一次吧！盼盼没了我们都很难过，但日子总要过下去啊！家伟不能没有妈妈啊！”

奶奶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眼神里没有一丝动容，只有冰冷的恨意。

她一字一句，说得斩钉截铁：

“不可能。我不会原谅她。她害死了我的孙女，我要让她一辈子都在监狱里忏悔！一天都不能少！”

奶奶的决绝，让妈妈和新爸爸彻底绝望了。

开庭那天，我飘在法庭里。

我看见妈妈穿着囚服，戴着手铐，憔悴得不成样子。她在法庭上痛哭流涕，说着她有多爱我，给我买了多少漂亮的裙子和玩具，说她真的只是一时失手。

可是，她的眼泪再也换不来我的同情了。

我只记得她把我推向阳台时那张狰狞的脸，记得她对着我的尸体破口大骂的样子。

最终，法官宣判了。

我听不清那个罪名，只知道妈妈被判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奶奶说，她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妈妈被带走的时候，彻底崩溃了。

听说，她刚进监狱没多久，就疯了。

她会抱着枕头，叫着我的名字“盼盼”，时而温柔地给枕头唱歌，时而又会歇斯底里地尖叫，说我为什么要去嫉妒弟弟，为什么要毁了她的家。

新爸爸很快就和她离了婚，他带着弟弟，搬离了那个充满了我悲伤回忆的家，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个曾经看似幸福的家，就这样，彻底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