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却比任何刀刃都锋利。

等她再次醒来，感觉身体沉重得如同浸透了水的棉絮，皮下出血全是瘀紫痕迹。

她清晰感觉到，每一次呼吸，生命都在一点点流逝。

思绪混乱间，裴柯西进来了。

沈萏青看着他，鼻尖狠狠一酸，忽然就想起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眼眶通红，紧紧攥着被子，指关节都泛白。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裴柯西漆黑的眸扫过她，面色沉冷：“你弄丢了若雪的发卡，抽你的血还给她的狗，天经地义。”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得沈萏青浑身冰冷。

“我被坍塌的墙砸伤了手，因为抽血救她的狗，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从此废了手，就是因为她的一个发卡。”

“你居然说天经地义？”

“裴柯西，在你眼里，我的性命、我的一切都还抵不上黎若雪的一个发卡吗？！”

裴柯西眸中冰冷的怒意只增不减：

“你的性命、你的一切？真可笑。你这一切不都还是抢若雪的？”

“就算你性命垂危、废了手，你也还是‘裴太太’，有的是人把你救回来。”

“可若雪，什么都没有。”

“如今抽你几袋血、废你一只手补偿她，算得了什么！”

曾经她生个病都会紧张地红眼的人，如今问她抽几袋血、废一只手，算得了什么？

心脏被他的凉薄戳得，哗啦啦地往外冒血。

可裴柯西却像是没看到她的泪一般，面上更冷。

“若雪向来大度，你抢她母亲遗物的事，这次她就不计较了。”

“若是再有下次，就不是断手抽血这么简单了。”

所有压在沈萏青心底的委屈、绝望、在这一刻轰然崩溃。

一口滚烫的鲜血从口中咳出，在病床上洇开刺目的红。

裴柯西瞳孔一颤，心像被刺了一下。

那些警告训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凝在眸中的怒意，在此刻竟骤然一滞。

下一秒，就被黎若雪的低泣的声音给打断。

“姐姐，你和伯父伯母养我长大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我不应该这么不识好歹，还让姐姐给我抽血……”

滞去的怨气再度回笼，裴柯西眼中的动容全部散去，化作更浓的厌恶。

他从沈萏青身上收回视线，带着黎若雪“砰”的一声摔门而去。

喉咙里咳出的血越来越多，沈萏青分不清这都从哪儿来。

只知道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

那份深入骨髓的想要挽回他澄清误会的执念，如泡影般炸裂成碎末。

隐忍着痛哭的泪水，从眼角倾泻而出。

若是再来一次，她再也不要和裴柯西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