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母亲气得快步离去,我定定望了许久。
抹去眼泪,转身却见沈景渊立在不远处。
他不知来了多久,也不知听了多少。
不过他听见什么,我已不在意。
“婉清,你是聪明人,隐忍这些年,当知怎样于你最有利。”
见我转身欲走,他轻笑:“下药之人,我已打发离府,你可以消气了。”
“北辰顽劣,口不择言,我自会管教,你可满意。”
他微微颔首,等我叩谢恩典。
可我已心如死灰,哪还会有波澜。
“我怎么想不重要,大帅满意便好。”
瞧见我满面漠然,沈景渊冷笑:“贪得无厌。”
“哎呀,妾身可从不敢这般与大帅说话。”
亭中的姨太太笑着走近。
“这人有福气呀……生得似夫人,果然不同呢。”
沈景渊被我的沉默激起火气。
一把揽过那位姨太太,大手抚上旗袍开衩处。
姨太太嘤咛一声,娇笑着软在他怀中。
光天化日,缠绵火热。
毫不避讳我与沈北辰。
“生得相似有何用,在榻上如同死人,毫无趣味。”
他手上用力,目光却紧锁着我。
“若非有此福气,生了这张脸,哪有资格伺候我?”
福气。
我早已厌透了这个词。
“生得似林若兰,究竟是我的福,还是我的劫!”
我气得浑身发颤:“这福气,我从不稀罕。”
“你竟敢直呼我母亲名讳,果然是包藏祸心!”
沈北辰怒视着我。
“你借着这张脸,勾引父帅,迷惑我们父子,眼见父帅即将执掌北洋,便想生下自己的孩子,日后抢夺我的位置!”
“你这等阴险毒辣的女子,我恨不能撕了这张假面,恨不能亲手了结你!”
我踉跄后退,只觉耳鸣不止。
这便是亲手养了八年的孩子。
“你、当真如此想?”
我面无血色,怔怔望他。
“你竟想……想要杀我?”
这个孩子,是我一把屎一把尿亲手带大。
幼时他病危,洋医束手无策。
我冒着暴雨,跪遍津城所有神佛,只求他平安长大。
可他长大了,却说要杀我。
我泪着流回到院落。
拿起早已收拾好的行囊,一步步朝大帅府外走去。
“你真要走?”
沈景渊父子冷面立在门前。
“要走可以,府中物件一件不准带走!”
沈北辰抢过我的包袱掷在地上:
“小门小户出身,行这偷鸡摸狗之事——”
瞧见包袱中唯有一件旧衣,他怔住:
“竟未带东西?莫非藏在身上?”
我面色木然伸出双手:“少爷可要亲自搜身?”
他们只道大帅府富贵,可于我而言,这里的一针一线皆是侮辱。
我岂会带走。
就在拾起包袱,即将迈出大帅府门槛那刻。
沈景渊冷声开口:“我不会允你顶着若兰的容颜离开。”
下一瞬,泛着寒光的匕首朝我的面颊狠狠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