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我遇到了艾伦。

他是一个温柔、善良、充满阳光的男人。

他会陪我在阿尔卑斯山下写生，会带我去看最美的天鹅堡，会在我每一个失眠的夜晚，抱着我，轻声哼唱德语歌谣。

他治愈了我灵魂深处，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伤口。

他向我求婚了，我答应了。

筹备婚礼时，我整理旧物，翻出了一部旧手机。

那是当年护士给我的那一部。

我充上电，开机。

里面只有一条未发送的草稿短信，收件人是“小叔”。

【小叔，我要结婚了。婚礼在慕尼黑的小教堂，你……会来吗？】

看着“小叔”这两个字，我有些恍惚。

我想不起来这个称呼背后的人是谁，也想不起来我为什么会存这样一条短信。

我问艾伦，我的家人呢？

艾伦告诉我，我曾经提过，我是一个孤儿。

我便没有再深究。也许，这只是过去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吧。

婚礼那天，阳光正好。

我在神父的见证下，和艾伦交换了戒指。

在我低头亲吻我的丈夫时，我眼角的余光，似乎又看到了教堂后排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奇怪客人。

他一直坐在那里，从头到尾，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仪式结束后，宾客们都涌上来祝福我们。

等我再回头看时，那个位置已经空了。

也许，真的是我眼花了吧。

我和艾伦手牵手走出教堂，沐浴在亲友们洒下的花瓣雨中。

我笑得无比灿烂，无比幸福。

我不知道，在教堂街角的阴影里，一辆黑色的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车里，一个戴着面具，双目缠着绷带的男人，正“听”着教堂外传来的欢声笑语。

他身边的助理，季扬，轻声说：“顾总，我们该回去了。您的眼睛需要换药了。”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侧着头，仿佛想透过厚厚的绷带，再“看”一眼那个他爱了一辈子，也亏欠了一辈子的女孩。

许久，他才轻轻地，几乎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德语。

“Viel

Glck.”

祝你幸福。

季扬叹了口气，启动了车子。

车子缓缓驶离，将那片喧嚣的幸福，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男人靠在椅背上，一行清泪，从绷带的缝隙中，无声地滑落。

念念，我的念念。

我用我的余生作为代价，换你一世的安稳喜乐。

只是，你再也不会知道。

在这世上，曾有一个叫顾承洲的男人，爱过你。

爱到……愿意为你化为遥望你的，一捧余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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