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他抬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把话说清楚。晚棠……到底怎么回事?"
骗人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父亲死死抱着我的遗照,把痛失爱女的悲恸演得淋漓尽致:
"晚棠从军区回来第二天就昏迷不醒了。医生说是重度抑郁……"
"我这才厚着脸皮去求您找专家会诊……可昨天一早她趁人不注意zisha了。正好赶上栀栀的婚礼,我就私自瞒了下来……"
他说不下去,只剩下压抑的呜咽在院子里回荡。
裴烬猛地想起前几天,这位白父确实来求过他,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白晚棠……就这么走了?"
裴烬喃喃自语,突然想起我们确定关系那天晚上。
我怯生生地望着他:
"裴少将,我不是白栀,我是白晚棠。"
"我只是暂时陪在您身边……等您找到妹妹,我立刻就走,请您别为难我。"
那时我那副惶恐不安的模样,让裴烬心里满是鄙夷。
「说句重话都能吓到她吧?」
他失望地别开视线,却不自觉放柔了声音:
"你虽然和栀栀长得像,但性格完全不同,我不会认错。"
"先安心待着吧,等我找到栀栀,自然会让你离开。"
回忆到这里,裴烬心口猛地一痛,整个人都佝偻了下去。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事事以我为先。
冬天怕我冷着,夏天怕我热着,连四季衣服都要亲自选最好的料子和款式。
他甚至渐渐忘了要找白栀这件事,只觉得既然已经习惯我在身边,留我一辈子也好。
我明明最是胆小怕事,最后却被他亲手逼上了绝路。
裴烬怔怔地站在原地,回过神来,脸上早已一片湿凉。
"晚棠的……遗体在哪?让我再见她一面。"
父亲对答如流:
"晚棠生前最想念她母亲。昨天一走,我就按她的遗愿,把人火化后送回云城和她母亲合葬了。"
"呵。"
裴准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让我见……她这是恨透了我。"
他默默走进我的房间,关上门,把我用了多年的旧玩偶紧紧抱在怀里。
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响了一夜,门外父亲和勤务兵们战战兢兢地守了整个晚上。
此后好几天,裴烬推掉了所有军务。
他整天关在家里,眼神空洞地追随着那几条我留下的金鱼,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就连白栀谎称肚子疼,哭着倒进他怀里,他也只是淡淡地推开她。
"晚棠走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疼?"
"你婚礼那天,她一定伤心极了……明明她才是跟我五年的恋人。"
"她是不是……心碎而死的?"
他怔怔望着水面。
"我当初为什么不答应她?她想结婚,结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你说是不是?"
我假死的事,父亲早就"不小心"透露给了白栀。
她恨我入骨,闻言不禁冷笑:
"她在云城欢欢喜喜准备嫁人,怎么会心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