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陆瑾州已经推门下车，和苏晴交涉起来。

「同志，根据交规和停车场规定，是你变道未观察，全责。」他语气平静，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如果需要，可以叫交警来认定。」

和梦里……不，前世的记忆几乎一样。

果然，苏晴更加不服气。

她目光扫过车内，看到我怀里的花，手突然从车窗伸进来，一把夺过那束小苍兰，用力摔在地上，军靴还上去碾了一下。

然后在陆瑾州骤然变得冷厉的目光中，抽出几张钞票，丢在他胸前，学着他的语气：「叫交警多麻烦，赔你钱，我赶时间。」

这时候的苏晴，刚在军区比武中拿了名次，心高气傲，开着家里给买的越野车，性格张扬如火。

我怔然地看着地上被碾碎的花瓣，混合着尘土，一下子让我想到前世的自己。

接到部队通知后，我赶到烈士陵园临时安置点。

好像突然不会走路了，从停车场到那栋肃穆建筑短短一段路，我踉跄了好几次。

摔倒，爬起，再摔倒。

雨水混着泥土沾满了我的军装，冰冷刺骨。

可我已经感觉不到冷。

这么长的前半生，我的生命里一直就只有陆瑾州。

现在他离开了，我也像被抽走了主心骨，连站立都困难。

可是。

可是。

在我已经悲痛到麻木的时刻，却有人站在我面前，清晰又怨憎地告诉我：「陆瑾州不是你一个人的陆瑾州。」

「他还同时属于我。」

「我和他甚至有了一个孩子。」

我打了个寒颤，猛然从回忆里抽离，才发现陆瑾州已经沉着脸回到车上。

「苏……那个女兵呢？」

「什么女兵，违反纪律，作风浮躁。」他语气硬邦邦的，说完似乎意识到语气太重，缓了缓，才说，「她走了。花脏了，等下吃饭前再给你买一束。」

我沉默许久，低声说：「不用了。」

我们确定关系那天，他还在军校，用第一次实战演习获得的津贴，买了一小束白色小苍兰送我。花不贵，却被他小心翼翼护了一路。

后来他下了部队，每次休假回来，总会带一束小苍兰。他说这花像我，看似柔弱，生命力却顽强。

但这一刻，我忽然记起来。

前世，似乎也是在遇到苏晴后的某个纪念日，陆瑾州送我的花突然变成了热烈的红色郁金香。

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换。

那时他刚结束一场联合演练回来，正嘴角带笑看着手机，过了几秒才抬头，有些心不在焉地说：「觉得红色也挺好，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