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

车子大概开了二十五分钟，前方出现一片低矮的厂房，锈迹斑斑的铁牌上写着“废弃纺织厂”，字迹早已模糊。

顾寻的车停在最外侧的路灯下，车灯还亮着，他本人靠在车旁抽烟，看到秦妄的车过来，立刻掐灭烟蒂迎了上去，手里拿着个手电筒，脸色凝重：“仓库大门虚掩着，里面有微弱的灯光，刚才还听到里面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不确定是不是有人。我让兄弟们在周围守着了，没敢贸然进去。”

秦妄解开安全带，回头对姜清姝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和顾寻进去看看。”

他伸手摸了摸念清的脸颊，小家伙动了动，小嘴巴嘟囔了句“妈咪的草莓蛋糕”，又沉沉睡去，大概是还记着之前说的游乐园约定。

姜清姝握住他的手腕，指尖有些发凉：“小心点，要是有危险就先出来，别硬来。格雷森那个人太阴狠，我们没必要跟他硬碰。”

“放心。”秦妄拍了拍她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抚。

他转身跟着顾寻往仓库走，仓库的大门是铁皮做的，边缘锈得掉渣，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扬起一阵混杂着霉味的灰尘，呛得顾寻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顾寻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仓库内部：地上散落着破旧的纸箱，里面装着生锈的纺织零件，蛛丝在房梁上结了一层又一层，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旧的油桶，桶身还沾着黑色的污渍，不知道是机油还是别的什么。

“这边有血迹。”顾寻的声音压低，手电筒的光落在地上。一道暗红色的血迹从仓库中央延伸到角落，像一条狰狞的红线，旁边还掉着一根女人的发绳。

粉色的缎面，上面镶着小水钻，姜清姝前几天在农庄花园里见过田芝戴过，当时田芝还说这是限量款，全世界只有三条。

秦妄顺着血迹往前走，脚步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走到角落时，终于看到了蜷缩在地上的田芝。

田芝的头发乱得像枯草，原本精心打理的大波浪此刻纠结在一起，沾着灰尘和不明污渍。她穿的白色连衣裙被划破了好几个口子，露出的胳膊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还在慢慢渗出来，染红了裙摆。

她抱着膝盖，头埋在臂弯里，像只受伤的小兽，听到脚步声也没抬头，只是肩膀微微发抖，发出压抑的啜泣声。

秦妄蹲下身，声音冷得没有温度：“格雷森呢？他把你留在这里，是想让你当诱饵？”

田芝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狼狈的脸：眼线晕成了黑色，口红蹭到了嘴角，原本精致的妆容花得不成样子，只有那双眼睛，又红又肿，盛满了委屈和愤怒。“他……他走了。”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撕扯喉咙，“他说……说我没用了，留着只会碍事，还说……还说我连个孩子都抓不住，根本配不上跟他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