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脚下那堆破碎的血玉，脸色惨白如纸，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眼中的震惊、慌乱和一丝悔意，此刻在我看来，都无比讽刺。

太子殿下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调动神机营，擒拿一品诰命夫人。

无论哪一条，都是足以掀起朝堂巨浪的大罪。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躲在当朝首辅的身后，瑟瑟发抖。

“沈爱卿。”

太子终于开口，声音冰冷。

“你，是不是该给孤一个解释？”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楼外，传来一声悠长而威严的唱喏。

“太后——驾到——！”

楼内所有人，包括太子在内，全都大惊失色，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参见太后！”

只见太后身着凤袍，在十数名宫人内侍的簇拥下，面沉如水地走了进来。

她的凤目含威，不怒自威，目光如电，扫过全场。

她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我，衣衫不整，发髻散乱。

也看到了躲在沈绍明身后，脸上还留着可笑墨迹的秦莺莺。

“好一个天下第一楼！”

“好一个当朝首辅！”

太后怒极反笑，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

“哀家今日若不来，还真不知道，我大周的律法，何时能让一个无名无分的白身女子，随意调动神机营，来欺辱哀家的义女，当朝的一品诰命夫人了！”

“沈绍明！”

太后厉声喝道。

沈绍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

“臣臣罪该万死！”

太后根本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

她直接对一旁已经吓傻了的神机营校尉下令。

“此女，秦莺莺，伪造首辅命令，私调禁军，意图谋害朝廷命官家眷，罪大恶极！”

“给哀家拿下！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至于这调兵金令”

太后的目光转向沈绍明，眼神失望至极。

“调兵金令乃国之重器，首辅沈绍明，御下不严，私相授受，险酿大祸！”

“着，即刻停职，交出金令，回家闭门反省！”

权力的天平，在瞬间发生了惊天逆转。

秦莺莺吓得直接瘫软在地，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被两个如狼似虎的士兵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只留下一串凄厉的惨叫。

沈绍明跪在那里，面如死灰，一动不动。

太后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

她快步走到我面前，亲自将我扶了起来。

当她看到我手腕上被碎玉划出的道道血痕时，心疼地倒吸一口凉气。

“好孩子，受委屈了。”

她轻轻拍着我的手，声音里满是疼惜。

“跟哀家回宫。”

“这肮脏地方，咱们不待也罢！”

我点了点头，任由她牵着我，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一步步走下楼梯。

路过沈绍明身边时，我没有丝毫停留。

从始至终，我没有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