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长辈听闻此言，纷纷惊诧地将目光投向我的父母。

“这刚过去的不就是闰六月吗？你爸妈念叨好久，说你一直没动静。”

姑姥爷

着胳膊开口。

“可不是么，若说闰六月孝敬了，现在算的是哪门子糊涂账？”

大姑扶了扶金丝眼镜，语气里带着探究。

母亲的脸腾地涨红，指尖在将衣服绞出褶皱，头几乎要埋进胸口。

父亲清了清嗓子，罕见地站出来解围：

“不是节日的问题，是她母亲希望那天能收到问候，她却故意不搭理。”

看不下去他避重就轻的回答，我接过话头：“是啊，我妈是希望我七夕情人节给我爸这个情人表示表示，然后也不能落下她。”

话音落地，包厢里先是死寂，随即传来压抑的低笑。

林琳表姐把脸埋进餐巾纸里，肩膀抖得像蝴蝶翅膀，被坐在旁边的二姑夫锤了一拳头。

脾气温吞的大姨连忙打圆场：

“咳，现在年轻人讲究仪式感，给长辈过情人节，也算......也算新意嘛。”

我猛地起身，一把抓过文件夹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拍在桌上。

先是抽出那张租房合同的复印件：“看清楚，我每月税前七千，到手统共六千！房租加水电网煤，一千五。”

接着甩出一沓外卖单和买菜订单：“有空自己开伙，没空就拼好饭，吃饭，一千！”

又亮出几张打了厚码的转账截图：“毕业了，同学结婚、生孩子随份子，同事聚餐，一个月五百跑不掉。”

最后，重重拍下一张汇总表：“毕业到现在，端午、他们生日、母亲节、父亲节、闰六月……回回要求表示，单人一次不低于两千！毕业不到一年，我大半收入全填了这些节！”

我把这堆证据往餐桌中央一推，几个好事的亲戚立刻凑过来翻看，窃窃私语炸开了锅：

“哎哟，这孩子花销真不大，你看还自己做饭呢。”

“过节一次两千？那她一个月还能剩几个子儿？”

“合着挣这点钱全孝敬爹妈了？这还评的哪门子理？”

父母脸上挂不住了，父亲试图挽回颜面：“其实主要是看个心意......”

“心意？呵！”

我冷笑一声，打断了父亲。

“心意不是明码标价的商品！我妈让我给你过情人节那天，也是周末。我在出差，因为我需要出差费缓解经济压力。你们稍微用点心就会知道，毕业后我连见像样的衣服都没舍得买。”

“刚毕业，为了工作我拼得心力交瘁。你们呢？只关心自己节假日开不开心，孩子有没有逗你们玩？”

林琳表姐率先发声：“要我说，你们也太不懂事了！现在年轻人上班多累你们是真不知道？我们公司好多小姑娘，都得靠父母贴补才能松快点儿......”

话没说完，就被姑父使劲捅了几胳膊肘。

“我本来不介意的。”

我的声音酸涩发干。

“不介意你们在我小时候从没给我过过节，给过什么仪式感。我想着，等我长大了，我可以先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