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血迹在这里，大人！书房。。。」

门外的声音骤然警觉。

我试探着伸手，探向身后。

触手湿滑，颈间铁链一紧。

「别动！再动别怪我。。。」

话说的冷硬，语气里却带着忍痛的喘。

鬼使神差地，我听见自己开口。

「你是那个叛贼吗？」

「是那个传说中，很厉害的叛贼吗？」

「如果。。。你真的是那个叛贼。」

「那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

咣当！

大门被撞开，书房内，灯火通明。

我躲在藏身的地方，大气不敢出。

他们会发现他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几乎能闻到刀剑上的血腥气息。

「这里没有。」

「这里没有。」

书柜翻倒，一地凌乱。

我看见一双黑色的官靴踏在地面。

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是现在！

我从藏身的案几下滚了几下，伸手抓住了我爹的官靴。

「爹，快，他们去了娘的院里！」

咳嗽间，血花四溅。

我爹一愣。

「他们？」

我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可仿佛是伤口被牵痛，只能点头如捣蒜。

犹豫片刻，我爹带人匆匆离去。

丢下我在原地，忍着伤口的疼，一点点站起。

又一点点抬起头，对上染血含笑的脸。

烛火摇曳，少年抹一把脸上飞落的鲜血。

黑亮的瞳仁像是在水里洗过的石子，一瞬不瞬，盯着我胸口的伤。

或许是我的错觉，少年的耳垂滴血般红。

「多谢，可是你的伤。。。」

我摇头，「无碍。」

就像当年给自己下毒一样。

我怎么会，搞不清对自己下手的分寸呢？

见我答得坚决，少年郑重行礼，转身融入夜色。

擦肩而过的瞬间，半截发带落入我手中。

「日后，单凭此物相见。」

我摸着手上绣有云纹的发带，不知为何，一颗心像是被按入水里，又浮上来似的。

沉甸甸的。

饱胀又欢快。

带着半截发带和撕裂的伤口，我摸回了卧房。

堪堪只剩半条命。

饶是这样，路过水井时，我仍不忘将一条铁链扔了进去。

那是我从少年手腕上撬开的镣铐。

「别怕，我能撬开这块锁的。」

针簪旋入锁孔，微微触动间，少年脸上寒意渐退。

「萧云笙。」

「柳芸。」

四目相对间，我将手里带着官印的空白信笺，探入他怀中。

「你带着这个，离开，然后想办法活下来。」

「有朝一日，帮我做一件事。。。」

温热的呼吸扑上脸颊，少年眉间微锁。

「你如何能保证，你爹一定会被你支走？」

「说到底，你也是柳家的女儿，见你受伤，他不会无动于衷。」

我摸着手上的薄茧，笑得温柔。

「因为，同样的事情，他早就做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