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车以后，一阵疲惫感就袭来。

仿佛是紧绷了很久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

我一句话也没来及和顾怀琛多说，就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恍恍惚惚，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灰色的天空里，滑过一道道长长的流星，直划到奈何桥。

而我一身古装白衫站在桥上，满目悲凉，看着桥下的忘川。

传说，灵魂如果不小心掉入忘川，会被里面的十万恶鬼拖住，撕咬，直至灰飞烟灭。

我看着古装自己提起裙摆，跨过围栏——

“不要跳！”

我大喊一声。

但我却猛然发现，这个声音不是我发出的，而是身后一道熟悉的男声。

我转过头，看见一身铠甲的霄九霖，自桥尾追过来。

没等我回过神，他“嗖”地一下穿过了自己透明的身躯，抓住了即将跳忘川的‘古装杜若薇’。

我这才意识到，我似乎来到了某个幻境。

又或者说，是梦境。

这里似真似幻，但我只是看客，只能看着事情发展，却不能阻止。

我看见自己满脸悲戚，对着霄九霖说。

“九霖，你让我跳下去吧。我跳了，就不会再拖累你。届时你做你的仙，我做我的亡魂，各自都好。”

霄九霖却死死拉着自己不放手。

“你没有拖累我，一切都是我甘愿的。你要相信，坚持到最后，我们一定可以……”

我越听越糊涂，明知是幻梦，却还是忍不住走上前。

但我刚踏出一步，眼前的景象就像是投入石子的湖心。

层层波浪荡漾开，景色全都虚幻。

我从梦中醒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奇怪，又真实。

“做噩梦了吗？看你一直在睡梦中皱眉。”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我从迷惘中回过神，发现我还在顾怀琛的车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子已经开到了一处疗养院，停在草坪上。

而副驾的座椅被顾怀琛调平，身上也盖着一条毛毯。

“嗯，没事。这次真是麻烦你了，学长。”

顾怀琛摇头：“和我客气什么。”

自从上次分别，他们也有好几年没见了。他还是一如既往温柔，像山岗上偶然吹过清风一样，清冽。

我看着顾怀琛，想从他眼眸里看一看他对故人的怀念。

但那里一片深邃，什么都看不出。

想了想，有些话一说出口，就像一道锁，锁住往后的所有。

我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淡淡一笑。

顾怀琛替我拉开车门，扶着我进了这家疗养院。

“这是半山疗养院，国内顶尖的私人疗养之一。你昨晚联系我的时候，我就想到这里。院长和我是多年的朋友，你放心在这里住下。”

我在顾怀琛的带领下，见了沈院长，也见了主治医师。

一切都很满意，也顺利签了疗养合同。

未来一年，我都会住在这里，并且没有我的同意，外人不会随便来打扰她。

疗养的费用，一个月后我就转账给了顾怀琛。

欠什么，都不要欠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