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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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竹息”已成为家喻户晓的品牌。
没有人知道,这个商业帝国的主人,正住在城郊一栋老旧的房子里。
那是当年的实验室旧址改建的。
陆惟深拒绝了所有现代化装修,保持着最初的样子。
每天黄昏,他都会在窗前点燃那款释怀香薰。
青烟袅袅中,他仿佛又看见那个扎着马尾的少女在院子里奔跑。
“惟深,快来看!我调出了新味道!”
他伸出手,却只触到一片虚空。
香薰燃尽,余味散去,屋子又恢复了死寂。
每年我的忌日,他都会去我们最后分别的那个海边。
从清晨坐到日暮,不言不语。
海浪声依旧,只是再也不会有人从身后轻轻抱住他,说“我们回家”。
余笙来找过他很多次。
她嫁过人,又离了,家族企业在他多年的打压下早已没落。
“惟深,让我见见你…”她一次次在门外哀求。
管家最后一次传话给他:“余小姐说她知道错了,只想求您原谅。”
他望着窗外,良久才开口:“告诉她,不必求我原谅。”
“你我皆是罪人。”
第四十年春天,他资助的实验室终于传来好消息。
完全针对那种神经毒气的解毒剂研发成功。
他在发布会上亲自宣布了名字:“栖竹”。
全场?p掌声雷动,记者争相提问。
他却只是看着台上“栖竹”两个字,眼圈微微发红。
六十岁那年,他病倒了。
医生说是积劳成疾,加上长期忧思。
他立下遗嘱,名下所有财产注入“栖竹”基金会,继续资助后遗症患者。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夕阳西下时,他忽然睁开眼,眸中泛起奇异的光彩。
“阿竹…”
他向着虚空伸出手,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仿佛又看见十六岁的我,穿着校服在实验室外的梧桐树下对他微笑。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发梢跳跃。
那么明媚,那么鲜活。
“这次…换我来找你。”
他的手缓缓垂下,监护仪发出长长的嗡鸣。
助理整理遗物时,在他枕下发现一张泛黄的字条。
墨迹已有些模糊,但仍能辨认出那娟秀的字迹:
“今生赎罪,来世还债”
落款是:栖竹。
窗外,一辆印着“栖竹”标志的货车正在装车。
崭新的药剂整箱运上车,即将发往世界各地的医院和诊所。
阳光洒在药盒上,栖竹两个字闪闪发光。
像那个永远停留在十六岁的少女。
在另一个时空,微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