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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制度推行后的三个月，公司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办公室里变安静了。

再也听不到叽叽喳喳的闲聊和零食分享，取而代代的是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和偶尔响起的、公事公办的电话铃声。

迟到早退的现象彻底消失了。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的钟表，准时出现在工位上，然后埋头工作，直到下班时间。

效率，前所未有地高。

之前一个需要两周才能完成的项目，现在一周就能拿出初版。各种扯皮、推诿的现象也几乎绝迹，因为白纸黑字的KPI就挂在那里，谁也无法抵赖。

公司，正以一种冷酷而高效的姿，态，重新走上正轨。

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永远地失去了。

茶水间的咖啡机旁，再也没有人交流育儿心得。午休时间，大家宁愿趴在桌上小憩，也不愿再像以前一样，三五成群地去楼下餐厅聚餐。

同事之间，除了工作，再无交流。

那种曾经洋溢在空气中的，轻松、温暖的氛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偶尔会在走廊里，听到员工的窃窃私语。

“年终奖的初步核算出来了，听说了吗？比去年少了快百分之四十……”

“能不少吗？那三千万的融资黄了，新项目也没了，拿什么发奖金？”

“唉，真后悔啊。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跟着瞎起哄。那三千块的消费金，不比什么月饼香吗？”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都怪那个林晓晓，害人精！”

他们把一切都归咎于林晓晓，归咎于马东，归咎于当初那个冲动的自己。

他们似乎忘了，在这场悲剧中，没有谁是无辜的。

那天下午，老李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头发白了不少，背也有些佝偻了。

“陆总。”他局促地站在我办公桌前，双手紧张地搓着衣角。

“有事吗？”我抬起头，语气平淡。

“我……我是来跟您道歉的。”他低下头，声音艰涩，“之前那件事，是我不对。我不该……不该给那条视频点赞。您对我有大恩，我却……我真是个混蛋！”

他说着，眼圈红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的道歉是真诚的。这几个月福利的巨大落差，和公司氛围的冰冷，足以让任何一个不清醒的人清醒过来。

但，那又如何？

破碎的镜子，无法重圆。

信任，一旦崩塌，就再也无法重建。

“我接受你的道歉。”我终于开口，“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好好工作。”

老李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希冀：“陆总，那公司……还能变回以前那样吗？”

我摇了摇头。

“老李，回不去了。”

我看着他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平静地说：“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像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对我鞠了一躬，转身默默地走了出去。

看着他萧索的背影，我的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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