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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在京城初雪的那天。
肺癌晚期,咳出的血染红了医院洁白的床单,像极了当年我和沈若薇结婚时,她亲手剪下的窗花。
临死前,我唯一的愿望是再见女儿念念一面。
可电话那头,是她不耐烦的声音:
「爸爸,你别再打电话了,顾叔叔正在教我弹钢琴,我很忙。」
电话被挂断,我眼角的最后一滴泪滑落。
我叫江帆,一个从青山村走出来的农民。
我这一生,卑微如尘土,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一个叫沈若薇的女人。
我救了失忆的她,爱上她,娶了她。
我为她和女儿倾尽所有,以为这就是幸福。
直到那个叫顾皓然的男人开着劳斯莱斯出现,直到沈若薇恢复记忆,告诉我她是京城沈家的大小姐。
她带着女儿和她的“白月光”顾皓然走了,留给我一张银行卡和一句轻飘飘的
「以后会来看你」。
我没等到她来,只等来了死亡。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能重来,我再也不要爱上她。
然后,我睁开了眼。
耳边是熟悉的蝉鸣,眼前是破旧的土坯房,墙上挂着的日历,是我永生难忘的那一天。
村口,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正静静地等待着它的女主人。
一切,重来了。
……
「江帆,我和念念要走了。」
沈若薇站在我面前,依旧穿着我给她买的碎花裙,但眉眼间那股熟悉的山村质朴已经被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疏离与矜贵取代。
她恢复记忆了。
「这是京城沈家派来接我的车,」
她指了指村口那辆在阳光下闪着光的庞然大物,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与我无关的事,「我的家人找到我了。」
我点点头,目光越过她,看到了车旁那个穿着高定西装,风度翩翩的男人——顾皓然。
前世,就是他,一口一个“小帆”,把我当成乡巴佬下人一样使唤。
女儿江念念,哦不,现在应该叫沈念了,正抱着顾皓然的胳膊,满眼崇拜,对我这个亲生父亲,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
前世的我,在听到这句话时,感觉天都塌了。
我跪在地上,死死拉着沈若薇的衣角,哭着求她不要走,求她带上我。
她只是皱着眉,掰开我的手指,说:
「江帆,你冷静点。京城的生活不适合你,等我安顿好了,会给你打钱,也会回来看你们的。」
那时的我,信了。
可现在,看着眼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我的心脏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好。」我只说了一个字。
沈若薇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在她预想中,我应该会痛哭流涕,会歇斯底里,会像个赖皮狗一样抱着她不放。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她试探性地问。
我能说什么?
说我早就知道你们会走?说我知道你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头?说我知道你留下的钱,只是为了让你自己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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