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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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人特意操办了一场风光无限的庆功宴,政商名流挤满了大厅,香槟杯碰出清脆响声,笑声此起彼伏。
我站在人群中央,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跟一个又一个大人物寒暄、握手、举杯。
掌声、恭维声不绝于耳,像潮水一样把我托得越来越高。
眼角余光扫过大厅角落。
我看见了沈栀栀。
她一个人缩在墙边,身形拘谨,礼服虽整洁,却是旧款,裙边微微磨损,纱裙也显得僵硬。
我只看了她一眼。
便转回头,当作没看见。
沈家能踏进这扇门,全靠沈母低声下气地求情。
夏母念着过去邻里情分,才勉强点头放行。
可谁不知道,现在的沈家,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风光的沈家了。
房子没了,产业塌了,连住的地儿都换成了老城区的旧楼。
舞会开始后,不少人来邀舞,我一一婉拒。
等人群渐稀,音乐也慢了下来。
我悄悄溜到露台,想一个人静静吹吹风。
夜风凉飕飕地扑在脸上,吹得脑子清醒了些。
我正出神,背后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沈栀栀。
她站在不远处,眼神发直,像是走了很久才鼓起勇气靠近。
“妄尘。”她声音轻得像在梦里说话。
“你回来了,是不是?”
“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你心里有事,瞒不了我。”
空气突然安静。
风也停了似的。
她嗓音发颤:“当年在福利院……你明明能认我,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躲我?”
我转过身,直视着她,语气很淡。
“我只是想走一条没你的路。可你呢?你早就先走开了,不是吗?”
这话一出口,像刀子割进了她胸口。
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脸色白得吓人,嘴唇抖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是啊。
是她先松的手。
是她先转身的。
她凭什么站在这儿,问我为什么离开?
她呆立了几秒,终于踉跄着转过身,低头走了,背影弯得像被压垮的枯枝,一步一拖,像是走不出这场夜。
我一直看着她消失在门口。
没动。
也没喊。
“妄尘?”
一个低低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我回头,是夏语嫣。
她走过来,目光淡淡扫过沈栀栀离开的方向,什么也没说。
然后递给我一杯冒着热气的蜂蜜水。
“累了?”她问,声音温和得像月光。
我接过杯子,暖意顺着掌心蔓延。
抬眼看了看她明艳却温柔的侧脸,又透过玻璃,望向宴会厅里正在谈笑风生的夏母。
“不累。”我笑了笑,轻轻摇头。
脑袋自然而然地靠上她的肩。
“姐,你知道吗?”
“嗯?”
“这辈子,我过得真的很好。”
有个严厉但从不亏待我的妈。
有个无论何时都替我挡风遮雨的姐姐。
眼前的温暖,实实在在,伸手就能摸到。
过去那些痛,那些背叛,都翻篇了。
这一生。
值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