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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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元仪凄厉地喊着他的名字。
回应她的,只有他决绝离去的背影。
湖心亭中,武元仪被迫跪在地上。
面前,是一排十余个黑漆漆的药碗,散发着诡异的气味。
对岸的凉亭里,庄纯倚在裴观颐怀里,眼睛亮晶晶的。
“太子妃曾是罪臣之女,想必见惯了这些毒物,定然能分辨一二吧?真是辛苦太子妃了。”
武元仪看着他们依偎的身影,突然想起一件事。
当年她为取得他信任,曾以身试毒,为他挡下一杯毒酒。
那时他抱着她,发疯似的传太医,眼眶通红地嘶吼。
“你若有事,我绝不独活!”
她端起第一碗药,一饮而尽。
辛辣,割喉。
第二碗,腹如刀绞。
……
直到第十碗。
无色无味,饮下之后,眼前景物开始天旋地转,心脏猛地一抽。
“扑通!”
她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
“元仪!”
裴观颐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猛地站起身。
就在他要冲出来的瞬间,庄纯突然尖叫一声,软软倒在他怀里。
“太子!我……我头晕,好像是刚才的香薰有问题!”
裴观颐的身形,就那么僵在了原地。
他回头,看了眼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武元仪,又看了眼怀中“气若游丝”的庄纯。
那一瞬间的犹豫,像一把钝刀,生生将武元仪的心剜成了两半。
“传太医!”
他最终转身,大步抱起庄纯,头也不回地朝内院冲去。
武元仪在地上抽搐着,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字。
却只看见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武元仪在床上捱了三日,伤口反复,高烧不退。
迷蒙中,她仿佛又看见那年金銮殿上,裴观颐身披铠甲,掷地有声。
“儿臣愿舍弃一切,只求娶武氏为妻,九死不悔!”
“太子妃!太子妃!”
武元仪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
侍女琳琅红着眼眶跪在床边。
“您终于醒了!”
接下来的日子,武元仪一直卧床养伤。
窗外的蝉鸣声里,总能听见宫人们议论:
“太子昨日亲自为庄姑娘下厨,烫伤了手都不在意。”
“今早庄姑娘说想看城外的荷花,太子便放下政务,陪她去了……”
“听说太子命人寻来千年暖玉,制成玉佩给庄姑娘安神,当真是宠进了骨子里。”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狠狠扎进武元仪心里。
她想起自己刚嫁入东宫时,只是被蚊虫叮咬了一个小包,裴观颐便紧张地连夜请来太医,亲自为她上药。
那时他说:“元仪身上半点瑕疵,我都看不得。”
如今她险些被毒死,他却连看都不来看一眼。
等闲变故旧人心,她只是不知道会来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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