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陆哲和苏柔，我的心境一片空明。

作为罗刹之主，我的任期还很长，长到没有尽头。

我在地府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整顿下属，审判恶鬼，偶尔去忘川河边看看风景，或者去奈何桥头找孟婆聊聊天。

孟婆还是老样子，每天机械地给鬼魂盛汤。

她总说，她的汤，能忘掉一切烦恼。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是忘不掉的。

比如爱，比如恨。

又过了不知多少岁月。

一日，地府的入口处传来骚动。

一个新死的鬼魂，不肯喝孟婆汤，在奈何桥上大闹，说要见我。

鬼差前来通报时，我正在研究下个季度罗刹殿的业绩考核指标。

「让他进来。」

我有些好奇，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我地盘上撒野。

当那个鬼魂被带进大殿时，我愣住了。

是他。

秦越。

不，应该说，是拥有秦越那张脸的另一个灵魂。

「天阙会所」坍塌后，警方在废墟之下，找到了秦越的本体。

一个常年躺在维生舱里，全身瘫痪的植物人。

他在阳间的名字，叫顾言之。

他看到我，笑了。

魂魄的脸上，没有了当初的狂热，只剩下温和与歉意。

「我来还债了。」他说。

原来，五年前，我出车祸，是他救了我。

那时，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医生。

为了救我，他闯了红灯，结果被一辆大货车撞上，成了植物人。

而他的魂魄，被「永生阁」的前任阁主捕获，炼成了守护阵法的傀儡。

他被困在阵法里，看着他们利用我的身体，却无能为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我魂魄离体后，用尽全力护住我的身体不被立刻侵占，并误导陆哲和苏柔，让他们以为买家只是个普通变态，从而给我留下一线生机。

「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

「是赎罪。」他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不会出事，更不会被永生阁利用，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我沉默了。

地府的法则，赏罚分明。

他虽有大过，却也有大功。

「你想要什么？」我问。

「我不想投胎。」他看着我，目光清澈，「我生前是个医生，死后，也想做点救死扶伤的事。」

「地府，可有医馆？」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医馆没有。」

「不过，我的罗刹殿，倒是缺一个处理医疗纠纷的副殿主。」

他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

「荣幸之至。」

阳光哦不，是地府的幽光，透过罗刹殿的窗棂照进来。

我觉得，未来的日子，似乎也不会那么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