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藏匿之法，过于粗糙。”

一句简单的评价。

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陈成和所有黑冰台成员的心上。

粗糙？

他们引以为傲，足以让天下任何高手都无所遁形的潜伏秘术，在这个男人眼中，竟然只是“粗糙”？

没有人敢反驳。

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

人家就站在你面前，你却看不见他。

这不是粗糙，是什么？

李渊死死地盯着李干，脑海中，一道尘封的记忆，如同闪电般被劈开。

他想起来了。

在萧羽刚刚认祖归宗，带这个名叫李干的护卫第一次入宫时。

他曾出于帝王的试探，私下召见过李干。

他问他：“你对太子忠心耿耿，朕心甚慰。但朕很好奇，若太子不是太子，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会如何？”

当时，李干是如何回答的？

李渊清楚地记得，这个男人抬起那双空洞的眼，直视着他，这个九五之尊的帝王，用那毫无起伏的语调，说了一句话。

“若主上非太子。”

“此殿之中，将无活口。”

当时，李渊只当这是一个狂徒的疯言疯语，虽然心中不快，但看在儿子的面上，并未发作。

可直到今天，直到此刻！

当李干在他和五千黑冰台的眼皮子底下，如鬼魅般现身时。

李渊才终于明白，那句话，不是狂言。

而是一个陈述。

一个冰冷刺骨，却又无比真实的事实。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个依旧面容平静的太子。

他看着太子身边那个仿佛不存在于此世的灰衣人。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混杂着无法言喻的震撼，瞬间席卷了这位帝王的心头。

他一直以为，自己赐予了儿子无上的权力和地位。

他一直以为，自己掌握着这个天下最强的力量。

直到这一刻，他才悚然惊觉。

他的儿子，早已经走在了一条他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掌控的道路上。

那条名为“武道”的道路，其所拥有的力量，已经超越了皇权，超越了军队，超越了世间一切规则。

那是一种，能够让帝王将相，在无声无息间，化为尘埃的可怕力量。

李渊看着萧羽那张年轻而俊朗的脸，心中的骄傲依旧在，但那骄傲的深处，却第一次，滋生出了一丝名为“敬畏”的东西。

地下的风，带着万年石窟的阴冷，吹拂在李渊的脸上。

他感觉不到寒冷，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沿着脊椎爬遍全身。

皇帝的尊严，让他没有失态。

他只是看着那个叫李干的灰衣人，又看了看自己那面容平静的儿子，喉咙有些发干。

“好。”

李渊只说了一个字。

这一个字里，包含了太多东西。

有赞许，有震撼，更有身为帝王，对一种无法掌控的力量本能的忌惮。

黑冰台统领陈成，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

他的头垂得更低了。

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那个叫李干的男人，甚至不敢去想，对方是如何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