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雨还没停，两人站在面馆门口避雨。白薇侧着身靠在一根柱子边，说：“我听人说，你要调走了？”张浩东点了下头：“有这个意向，但还没正式文。”“你走了，小辉这边我怕应付不来。”“我可以帮你交接医生这边的人。”白薇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看着前面马路。雨下得更大了。张浩东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白薇没躲，低头系了一下衣角。两人站了一会儿，街角那边一辆黑色商务车停下来，有人按了两下喇叭。白薇看了看车，又看了张浩东：“这是市里的老师，帮忙联系康复资料那边。”她走过去前停了一下：“谢谢你。”张浩东点头。她走得利索，车门一关就走了。张浩东站原地没动。手机响了一声，是山猫发来的图。照片是那张转账单的新版本，右下角多出一个盖章痕，放大一看，是“镇工程技术中心”公章，但这个中心已经在三个月前就被撤销了。这是死章，只有一份模板流出过。能用这个章的，只有一个人——原材料组前负责人，已经调去新区。张浩东立马拨了方明远的电话。“方主任，我需要你帮我调新区那边的项目库，看看‘三恒建材’最近有没有在那边拿新合同。”方明远沉声道：“你觉得他们已经开始外逃了？”“是。”“行，我来盯。”挂了电话，张浩东站在马路边，雨打得鞋面全湿了。这事越来越明显了，镇里的这批人，是一批操作过港口那单的人，换了一身皮回流，现在正往新区输血。如果再不拉网，等他们彻底把旧线洗干净，那这帮人又能重新在别的地方扎根。他走回办公室，一句话没说，打开电脑，把系统里所有施工单位的推荐函、价格表、审批记录按时间重新拉了一份。半夜一点多，杜瑶发消息过来：“我查到一张港口工程的成本价参考清单，‘三恒建材’的水泥报价和你这边的一样。”张浩东回：“知道了。”这就算是实锤了。镇里的灯早关了，办公楼顶上风呼呼地刮，卷着门口宣传栏那张“育才楼项目进度”的海报，边角翘起老高。张浩东办公室还亮着灯，电脑前他一点点翻着过去三个月施工单位提交的资料。十几家公司，几十份文件。他不是在找合同，也不是找价钱，他在找那批施工单位背后，谁才是真正“带头”的。每一家公司背后，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提交过“推荐材料清单”。这些清单看起来很干净，但有一个细节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