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后，我和我爹一起离开金陵。

京城刚下过一场夏雨，碧空如洗，夏风微醺。

城北凉亭里，我看着我爹花白的头发，忍不住鼻头一酸，生平头一回觉得自己是个不孝女。

顾淮音坐在轮椅里，拱手道：“是淮音牵累了沈相。”

我爹抚着圆滚滚的肚子，不小心却碰到了前些日子被下狱的伤，龇牙咧嘴道：“沈相这名号莫要再提了，我侍奉了三朝皇帝，又被新帝当了几年眼中钉，如今能够安稳告老还乡已经知足。”

我难得表几分孝心：“爹，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陇右吧。”

我爹哈哈大笑：“臭丫头，我仆妇成群，自己回去当个逍遥快活的员外郎多自在，你不在我跟前蹦跶我还能多活几年呢！”

我气得头顶冒烟，原本酝酿出来的情绪瞬间没了，推着顾淮音扭头就走。

马车晃晃悠悠前行，车外传来顾禾挥动马鞭的声音。

顾淮音说：“你爹是怕你难过，故意那么说的。”

我哼哼两声：“我知道。”

他又道：“你若有孝心，明年生个外孙给他玩玩。”

我脸上蹭地一红：“顾淮音，你过去的谦谦君子状都是装的吧，你是不是对我早有非分之想了？”

他语气平平：“你现在才发现，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