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傍晚,宫里突然乱起来。
皇后和永安都不在椒房殿,我那个凶悍阴毒的教养嬷嬷,没空找我的麻烦,慌张地收拾细软。
连我身上给皇后充脸面的金包铜镯子都撸下去了,宫女们也个个面无人色,躲在角殿里不敢出门。
我隐约知道要发生什么,只心里也没什么波动。
我与我的父皇,除了血脉,没有其它牵连。
这几年,他一门心思炼丹,我甚至很久未曾见过他。
太子,据说早已失势,二哥和四哥,谁生谁死,与我都没什么差别。
只不过,想到要在这里多留三年,心里还是有些难过,虽然韩家那个男人叫我恶心,可嫁出去了,就能多和明如见几次,总是好的。
五哥一向不参与他们的事,也没根基,新帝,不会为难他们。
皇后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人管我,一直到天黑透了。
一个粗使的小宫女带个食盒摸进来,几个馒头,一碗清鸡汤:七公主,您将就一下,无论如何多吃点,吃饱了早点睡,明日,还有得辛苦。
我盯着那宫女,没敢动。
那宫女明白了我的顾虑,将每个馒头撕了一块塞入嘴里,端起碗喝了一口汤,又掏出一粒金瓜子给我。
明如!那金瓜子,是我当日送给明如的,是我为数不多的家当!
七公主放心用,燕郡王府里的吴公公,与奴婢是老乡。
我知道吴公公,五哥没开府时就是吴公公伺候。
我没再说话,抓起馒头塞入嘴里,心里起了惊涛骇浪,这宫女是皇后宫里的,曾做了几年的洒扫宫女,我知道她。
皇后宫里的小宫女听五哥的差遣,这意味着什么!
我刚刚还天真地认为,五哥就是一闲散王爷!
一夜难眠,今夜,将死的都是我的血脉亲人。
可我只惦记明如,惦记那个与我同吸一碗热汤面的女孩子。
我心里怨怪五哥,那样清澈通透的女孩子,为什么要被他卷进去!
天蒙蒙亮,丧钟敲响。我想,一切已经落定了。
那个给我送馒头的小宫女,跌撞着跑进来,我的心紧紧提起来,
七公主节哀,皇上,驾崩了!她哀嚎着报丧。
可我分明看见,她脸上有泪,身上却都是精气神儿!
您准备一下,要去哭丧了
她抬头看我,激动已经快压抑不住了:燕郡王主持大奠!
燕郡王主持大奠!
是五哥,温文尔雅的五哥,沉默寡言的五哥,没有依仗透明人一样的五哥,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不重要了。
那小宫女引着到了父皇灵前,我麻木地跪在下面,随着礼官举哀哭灵。
明如跪在所有命妇之首。皇后和永安,都没了踪影。
我不知道那